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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这话的时候,初荷的嘴唇动得极快,似乎完全忘了薛怀安必须要依靠唇形才能判断她的语意。说完,她自顾自地咯咯笑起来,清澈的眼睛里满是得意之色,真真是毫不掩饰占了天大便宜的自得心情。

薛怀安看到这样的神情,只觉得高兴,便纵容她自此一直如此占着便宜下去。

然而现在想起这些往事,薛怀安只觉心中更是难受,带着怒意说:“都是我宠你过了头,任凭你自己偷着、藏着,干什么我都不管,不想你如今竟做出这等事来!”

初荷越听越觉糟糕。她还从未见过花儿哥哥对自己如此生气,心中忐忑至极,可是唯有此事,她不愿意做任何解释,只是咬紧牙关,与面前怒气冲冲的年轻锦衣卫对峙。

薛怀安见这般僵持也是无用,一拉初荷的衣袖,就往楼下走:“走,你和我一同找他去!”

自明国南迁以来,对男女之防便渐渐不再严苛,但是一个年轻男子和一个少女如此在茶楼上公然拉拉扯扯,终究引人侧目。

初荷见一时成了茶客们的消遣,脸上不觉腾起绯红。

怀安见状心里又是一阵不舒服,定了定神,平下心火,凑近初荷,以最诚恳的语气小声说:“你让我见见那混江湖的小子,好歹我也该知道他的底细。如若他配得上你,又真心对你好,你只要喜欢,就跟了他去,我不会拦着。”说完,拽着初荷不由分说地奔了出去。

茶楼外,江湖小子自然早已走得无影无踪。

薛怀安站了一会儿,四下好一阵观望,脸上渐渐现出疑惑,转回头来,问已经站在旁边偷笑了半晌的少女:“初荷,你包袱里是不是塞了什么值钱的东西?”

此时,初荷已然明白薛怀安是误会了自己,心中暗笑,使劲儿憋出一个忧伤的表情,用力点了点头。

薛怀安恍然大悟,继而更加愤怒,挥臂空打一拳,骂道:“妈的,你个江湖小混混,原来是个骗财骗色的下三烂!”

说完,他又觉得这么讲太伤初荷的心,马上安慰道:“初荷,你别难过,咱们被骗财无所谓,只要色还在,不怕没柴烧啊。”

初荷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用手语比出“呆子”二字,眉目挤成一团,弯腰捂着肚子,笑个不停。

好一会儿,薛怀安才渐渐明白过味儿来,臊了个大红脸,嘟囔着:“是我误会你们了吗?”

初荷笑得喘不上气来,只能一个劲儿地点头。

薛怀安却仍觉得这事有讲不通的地方,犹如追寻一道难题答案般认真而严肃地问:“那么,他是谁?你给了他什么?”

初荷直起身,坦然道:“他是杜小月的朋友,小月有东西给他,可是她有课,这才托我来。”

杜小月这女孩儿薛怀安倒是认识的。

她是初荷在女学的同学,同初荷一样是个孤女,寄居在哥嫂家中,故此虽然比初荷大上两岁,却成了她最要好的朋友。

薛怀安想了想,觉得这么讲倒还说得过去。

初荷如今暂时念的女学,是专门给那些念完公学,又还没有出嫁的女孩子消磨时间的学校,各类课程完全由学生自己凭喜好去选。杜小月好学,选择的课程是初荷的一倍,没时间来送东西也是可能的。

“那么,他和杜小月又是什么关系?杜小月怎么会认识江湖人士?她又让你转交了什么?”

“你是在审犯人吗?”

“我是要搞明白。”

“这是人家杜小月的隐私,我无权问。”

薛怀安一听“隐私”两个字就头痛。

在他们的这个家,隐私第一大,比内阁首辅大,比当今皇上大,比老天爷还要大,既然事情的性质上升到隐私的高度,那就是问不得了。

但薛怀安是那种想不明白就要拼命追根究底的人,于是又问:“你和那江湖人士之间怎么会那么奇怪?你们两个是认识还是不认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