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4/6页)



  谷中百合散发着它特有的香味。

  她又活过来了。

  可是,明天呢?

  不,她没有明天,她的明天也是永不可挣脱的黑暗……

  出院的那天,容海正来接她。照例先给她一大捧谷中百合,才微微一笑:"今天你的气色真不错。"

  "谢谢。"洛美接过了花,司机早替他们打开了车门,上车后,他亲自打开了车中壁橱,为她倒了一杯现磨咖啡。

  "谢谢。"她深深吸了口气,久违的香味令她振作。

  "我替你安排了新的住处,我猜测你可能想有个新的生活,所以我自做了主张。"

  "谢谢,你想得很周到。"她浅啜着咖啡,"我想你大概在我的新居中安排了新的一切,据你的出手,我想你可能嘱咐秘书,连新的日用品都帮我预备了。"

  "你只猜对了一半。我并没有替你准备得太充足。因为按照我的计划,你只在新居中住一晚,明天一早,你就陪我去巴黎。"

  "去巴黎?"她放下了咖啡杯,不解地问。

  他靠在椅背上,安逸地说:"去度假。言氏家族一定知道我们联手的消息,他们大概正准备迎接第一个回合的挑战,但是我们避其锋芒,叫他们扑个空。"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她举起咖啡,"好办法!"

  他用赞赏的目光看她。

  七十二小时后,他们果真坐在塞纳河左岸喝咖啡了。

  花城之秋,热烈浓艳如巴黎的时装女郎。坐在河畔,看古旧的建筑倒映在河中,光影变幻,水光离合,仿佛一幅抽象的油画。洛美不由得喟叹:"巴黎真是美。春天那样美,秋天原来也这样美,如果是夏天一定会更美。"

  "那等明年夏天我们再来。"容海正悠悠闲闲地说。他换了休闲的T恤,整个人的锐利锋芒都隐在了那份闲适后,看起来悠游自在,稳重而内敛,半分不显露商场宿将惯有的肃杀之气。

  "你春天来过巴黎吗?"他喝着咖啡,漫不经心地问。

  "是的,两年前的春天,和言少梓因为公事来过。"她脸上的笑容敛去了,"很久以前的事了。"

  他换了个坐姿,正巧有卖花的女郎走过来:"Monsieur,achetezunbouquetdefleuràtonamour."(先生,买枝花给你美丽的女伴吧。)

  他挑了一枝谷中百合,付了钱,递给洛美。

  "谢谢。"

  "谷中百合代表重获快乐,是我母亲告诉我的。"他脸上的笑容宁静安详,"我母亲最喜欢鲜花,她曾告诉我许多花语。自从你入院,你似乎从来没有真正笑过,我希望你终有一天能重获快乐。"

  "谢谢。"她将那枝花别在胸前。

  他却笑了:"你有没有发现你对我说得最多的一个词是什么?我告诉你,是'谢谢'。以前都是'谢谢,七百四十块',现在则是一个单词'谢谢'。"

  她也禁不住笑了。

  他却松了口气似的:"这是我几天来所看到的、最像样的一个笑容了。"

  她又说:"谢谢。"

  他摇头长叹:"你看你,又来了。"两人都忍不住笑了。

  有风轻软地吹过,碎金子般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像蝴蝶般轻盈地落在人的脸颊上,远处有人在低声唱着优雅的情歌,河中游船无声地驶过,无数游客举起相机拍照,而岸上的游客也举起相机拍着游船上的人……风吹过树叶微响,秋高气爽,连天都蓝得清透……异域的一切都美好安详得几乎不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