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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猛烈地推着我们的后背。我们在第二台阶的岩石顶上挤成一排,全都遵照布鲁诺・西吉尔的命令面对他。

巴赫纳的那把鲁格尔手枪仍在理查身上,我仍在痴心幻想。枪的确在他身上。但他把两发子弹都打了,枪里已经没子弹了。而西吉尔的那把鲁格尔里肯定装满了子弹。上次理查说鲁格尔的弹匣里能装多少子弹来着?八发?足以把我们所有人都撂倒,而且,即使重新装子弹也很快,足以给我们致命一击。

我们经历了这么多磨难,没想到却落得一个这样悲惨的结局。这一切全都是拜我那不顶用的喉咙所赐,都是因为我让大家分心了,他们才没有把那根100英尺长的保护绳拉上来,现在,那根绳子仍然绑在第二台阶顶上的石灰岩阶梯上。我的大脑飞快地转动,想着可能的脱身之计,但现在我们已经穷途末路。

“请告诉我照片在哪儿?”西吉尔说,“你们就别浪费我的时间和精力了,免得我还要搜查你们的身体和背包。”

“什么照片?”让-克洛德问道。

西吉尔对着他扬手就是一枪。尽管大风呼啸,枪的爆裂声仍然很大。J.C.倒在了大雪覆盖的岩石上。我看到血从他身体右侧流了出来,但血似乎并不是喷出来的……好像并没有打中主动脉。可我又懂什么呢?我只知道喜马拉雅山的登山者在这个高度受了重伤或得了重病,很难活下去。

我们都朝倒在地上的J.C.走去,但那把鲁格尔手枪晃了晃,我们只得站住了,把手重新举起来。帕桑说:“我可以看看他,帮他治疗吗,西吉尔先生?我是医生。”

西吉尔冷笑道:“不,你才不是什么医生。你只是个地位低下的印度人,你的手永远都不要碰雅利安人的身体……即便一个死了的法国人你也没资格。”

我的牙齿磨得咯咯响。但我并没有动。我没有朝离我8英尺远的背包冲过去,掏我那把可怜的、连子弹都没装的卫瑞信号枪。我没有将手放下来。即便只能再多活几分钟,我发现我也很想苟且活着。

“你们从尸体上把照片拿出来的时候,我都用望远镜看到了。”德国人说,“一共五个信封。不要再侮辱我的智商了。”

“西吉尔先生,”我喘着气说,“我可以吐口水吗?”

“什么?”他用那把鲁格尔指着我的脸。

“我口里有血,西吉尔先生。我病了。我可以将嘴里的血吐出来吗?要不我会呕吐的。”

德国人什么也没说,于是,我将身子转到一边,不希望风将我吐出的血吹到西吉尔或者其他人身上,我将那团堵在我喉咙里的血吐了出来。“谢谢。”我对西吉尔说,“谢谢你没有开枪打我,先生。我真可怜。”

“你的状况可不好,佩里先生。”西吉尔再次笑着说,“你可能得了肺栓塞。”他用手枪对着我们晃了晃。“所有人都把衣服脱了,扔在脚边,然后让开。可别想逞能,否则你们全都得死。”

“我先来。”雷吉说着往前走了一步。很快将她的背包放在她伸手可及的位置,然后将那件滑雪衫、芬奇羽绒服和鹅绒裤脱了,风猛烈地鞭打着她的背,她只得用脚踩着衣服。又过了十五秒钟,她将那件看起来像丝质内衣的羊毛上衣脱了。西吉尔看着她,咯咯地笑着,但他手里紧紧地拿着那把鲁格尔,紧盯着大家。如果雷吉想以此转移西吉尔的注意力,让理查或者我有机会冲向他,那这个计划显然行不通。我们之间的距离仍然很长,要是冲过去肯定会被打中。再加之我们两个是并排站立的,没有谁能挡住德国人的子弹。所以,西吉尔用那把该死的手枪能将我们所有人撂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