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洁的生活,富裕的肥皂(第3/3页)

我说:“是治病的药吧?”

“不!”她坚持道,“是长胖的药!”

不管传言是否属实,这个消息听来都很可怕。

实在难以想象,如果有朝一日,牛羊不再依靠青草维持缓慢踏实的生长,而借助黑暗粗暴的力量走捷径的话……那种东西才是最肮脏的东西。

我洗衣服时很怕洗到斯马胡力的东西,无论是秋裤或袜子,都又黑又硬,不如直接扔掉算了。况且斯马胡力这小子体味极大,洗完后,铁盆里里外外都缭绕着那股味道。等下一次再使这个盆洗我的衣服时,总觉得那味道会完全苏醒过来,并全面入侵我的衣服纤维,挥之不去。只好努力地涂肥皂,搓得衣服上都是肥皂里的肉末儿,却几乎没什么泡沫。

家里也有一小袋洗衣粉,但一般情况下大家谁都舍不得取出来用。明明土肥皂比洗衣粉靠谱多了,为什么大家都认为后者更好更珍贵呢?大约因为它是雪白的,并且闻起来香喷喷的。然而又怎能说这是无知?世人谁不为着取悦了自己眼睛的事物而欢喜?

洗衣粉也是肮脏的东西。我们大量地使用它,又使之大量从衣服上清除,只留得自身的干净与体面,却弄脏了我们之外的事物——水、泥土和植物。我们不顾一切地从世界中抽身而出,无下限地追求着生存的舒适与欢悦。说起来,又似乎没什么不对。

黄昏独自出去散步,站在山顶,总是一遍又一遍地为世界的“大”和“静”而深深激动。总是深爱着门前石山上那棵夕阳里的树。我洗过的牛仔裤寂静地晾挂在树枝上,它背后是低处的森林,苍茫的远山。我的牛仔裤又幸福,又孤独。无论如何,古老感人的传统与古老感人的心灵还在牧场上流浪着,虽然已经很脆弱,很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