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第4/8页)

随后他看向郑淮安的目光转为了同情:“当顾知白把大量的钱款用于善款,是怎么告诉你们的?这样才让你们的钱更为安全,不容易引起警方的怀疑是吗?你以为这是给你们的邪恶披上了白色的外衣,可是实际上,被侵蚀的人都暴露了出来,剔除掉了那些邪恶的部分,会留下什么?”

郑淮安的手指紧紧纂到了一起,那些是钱,是他的钱,是顾知白之前告诉他,要这样才能和警方长久周旋,他还留了足够的钱给他们享受挥霍,去他妈的鬼话。他感觉此时自己就像是个小丑,在被人人耻笑。

陆司语合上了眼前的资料,总结道:“那些杀人的人,是你们。催生邪恶的人,也是你们。每个人有不同的行为模式,你以为模糊掉哪些事情分别是谁做的,就可以逃脱制裁了吗?”

他望着郑淮安道:“你根本就不了解顾知白。”

陆司语的这些话,他和郑淮安争论的这些点,也许在常人看来,结果并不重要,但是对于郑淮安来说,非常重要。

他们争论的,并不仅仅是谁是主谋,谁是从犯的问题。

而是更为严肃也更为深层次的事。

顾知白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他究竟做过哪些事?到底是郑淮安这个和他合作二十年的人了解他,还是陆司语这个弟弟了解他。

什么是为恶,什么是为善,这是黑与白,正与邪,善与恶的交锋。

陆司语早就知道,郑淮安是一个自以为是,非常高傲的人,这样的人必须从根源上把他击败,才能够得到他的实话和供词。

他早就注意到了郑淮安和顾知白之间扭曲的关系,郑淮安之前对白鲸的描述更加让他笃定了这一点。

郑淮安把顾知白当作他一生的假想敌,他羡慕他,他嫉妒他,他崇拜他,他忌惮他,他痛恨他,他害怕他,他操纵着他,却又依附于他,依赖于他。

这种感情是一种极度变态的情感。

甚至可以说是一种极度扭曲的爱,侵占了他生命之中的大部分空间。

在郑淮安的潜意识里,他希望顾知白是一个无所不能的神,站在邪恶的顶端,能够做到一切他做不到的事情。可是现实里,顾知白小他那么多,像是他的学徒,他有他的执拗和自己的想法,随时可能不受他的控制。

潜意识的期望和现实的巨大反差,造成了他们之间倒错的关系。

郑淮安太过在乎顾知白了,他渴望自己可以成为顾知白那样的人,希望顾知白可以被他驯服,他希望他们的大脑乃至于肉体可以彻底融合成为一个人。

可他永远也做不到顾知白那样的聪明,没有疏漏,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冒牌货,终极一生都生活在顾知白的阴影里,这样的情况下,强烈的胜负欲就成为了郑淮安最大的软肋。

郑淮安开始在拼命指控顾知白,把他引向白鲸的身份,目的并不是为了脱罪,而是为了自己在最后胜过他,他想要享受那种最终的胜利感。

郑淮安觉得他活到了最后,取得了最后的胜利,顾知白已经死亡,他觉得自己可以摆脱他的阴影,就开始随意编造谎言,欺瞒警方。

他是一个自负的疯子,认为所有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认为他才是一切的掌控者。

陆司语的话,就是击穿了这一点,让他看到现实。

顾知白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甚至那些臣服和配合都是伪装,他从来没有和他为伍。

他甚至做了局,把他算计其中。

当陆司语指明了这一点,郑淮安觉得自己的辩驳行为没有了意义,他只是一个从始至终被人玩弄在股掌之间的跳梁小丑。

原来,他最终还是输给了顾知白。

郑淮安的内心世界,从地基开始被摧毁了,这是他理念的崩塌,是信仰被践踏。

他整个人都颓然了下来,喃喃开口:“为什么,为什么到最后,他还是不愿意与我为伍……明明整个世界上,只有我才是最懂他的!是我救了他的命!我为他做了那么多,我把他当作我的亲儿子一样……我把他当作我的继承人!我甚至不惜为了他杀人……他就留给了我这些……他竟然这么对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