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第2/7页)

“啊,是三个小时之前。”

三个小时前的话,也就是伊佐子出门后顶多又过了两个小时。看来宫原素子倒是意外地早早收工回家了。

“从那时开始,身子变得不舒服了?”

“不是的,那个时候一点儿反常的地方也没有。”

看来信弘的口述进展艰难,所以伊佐子出门后,他俩只工作了一小时就结束了。总不至于是这点儿脑力劳动把他累着了吧?

伊佐子又觉得这说不定是信弘快死的前兆。这种事以前从未有过。只是,现在死的话可就麻烦了。他不再活个三年,她怎么来得及准备。一切目标都放在了三年后,所以比这晚太多不行,来得太早也不行。

伊佐子打消更衣的念头,给平川医院打了电话。

“是的,现在正在我们这里睡着。”

电话里传来了护士的声音,接着她说了一句“请您稍等”,片刻后换上了平川医生的声音。

“是夫人吗?你能否尽快赶过来呢?”

平川的语声叽叽咕咕、含混不清,但在此时却格外有震慑力。“尽早”一词似乎表明,他已认识到病情的严重性。

“我听说了,他说身子不舒服,胸口痛。因为我出门了,所以不清楚情况。是什么病?”

“这些症状已经平息了。不过我觉得,还是请他在这里休息比较好。至于病名,等我见到了您再说。”

不能在电话里说病名也表明情况可能很严重。不过,平川医生有个毛病,平常给人看病时他也会把话说得很可怕。

“这个,是不是需要用救护车把他送到别的医院去啊?”

平川医院没有住院设施。

“不,还没有那个必要,不过……”

平川的回答暴露了真相,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

“我这就过来。”说着,伊佐子挂断了电话。

她本想歇一会儿,一部分是因为在A宾馆时精神有点儿紧张。可现在也休息不成了,她把刚入库的车开了出来。

伊佐子手握方向盘,感觉自己正弯弯曲曲地行驶在盐月、石井、浜口、大村等人所在的外界与家庭之间。然而,这界线却不甚分明。在界线对面,隐约可见下巴四四方方、长满青色胡茬儿的佐伯律师,以及对大村和浜口哈哈大笑、貌似右翼分子的矮胖男人。开车去平川医院连五分钟都用不了。

傍晚的医院空荡荡的,玄关前只有信弘的那双木屐。由此可知他是穿着和服来的,要么是没时间换西服,要么就是自己换不了吧。信弘是个讨厌穿和服外出的人。伊佐子进入空无一人的等候室,正要走近前台窗口,诊疗室的隔门开了条缝儿,一个护士往外瞧了一眼,立刻退了回去,想是已知道有人来了。接着,这扇门被猛地打开,身穿白大褂的平川医生走了出来。他头发稀疏,硕大的脸上戴着一副眼镜。

“大夫,到底是什么情况?”

“您好。”平川医生的小嘴里露出了谄笑,他站到伊佐子跟前说道,“是轻微的心力衰竭。”

“心力衰竭?”

至今为止没见信弘有过那种症状,所以感觉就像在听另一个人的病情。

“是心脏的疾病吗?”

“是啊,心力衰竭嘛。”平川医生叽叽咕咕地说道,仿佛没法大声说话是因为嘴太窄的缘故。

“现在是什么情况?我问过家里的用人,好像他是说胸口痛,然后脸色苍白地出去了……”

“确实是这样。他到我这里的时候,脸色煞白,手捂着左胸,额头上直冒冷汗。当时我就想了,都这个样子了,亏他还能走着过来。不过,他说是在路上情况恶化的。”

“真是的。”

“我马上给他注射,做了一些治疗,所以现在已经安定下来了。血压上升了,比一开始的情况好了很多,胸口的难受也消除了。”

“病名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