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第3/9页)

不过,伊佐子又觉得没准儿是盐月。盐月极少打电话来,但很久以前,有一次信弘接电话时被他挂了。后来见面的时候,盐月还说你老公的声音意外的年轻,看来是个温柔的人。是吗,他说话了?啊,也没什么,只说了“你好,我是泽田”什么的,我这边啥也没说就挂了,光这一句话就给了我这样的感觉——当时盐月笑着如此说道。

这边求过他请律师,也不知那电话是不是他为通报结果而打来的。求他的事他总是会麻利地帮你办好,盐月就是这样的男人。

信弘终于坐进椅子,抽起了烟。女速记员也不坐下,彷徨无措似的站在那里。被挂断的电话改变了伊佐子的心情。如果是浜口打来的,也许他还会再打。

“真的不做吗?”伊佐子的语声比先前温柔。

“唔……”信弘只是吐着烟雾。

“自传的话,说的就是自己的事,难道不是一下子就能说出来的吗?”

“没那么容易。”

“如果我在这里妨碍了你们说话,我可以去那边。”

“不管怎么样,今天是不行了。我们就从下一次开始吧。讲述方式也得探讨一下……”

“可是,不是已经讲过两次了吗?”

“那两次都不太成功。”

“一开始谁都是这样的。我觉得您的第一次算是好的。”速记员在一旁低声说道。

宫原素子回去后,伊佐子坐上了速记员本该坐的椅子。信弘拘谨地点着了第二支烟。

“下次准备什么时候叫那个速记员来?”伊佐子问。

“暂时决定让她明天来。”信弘局促不安地答道,似乎很害怕妻子的话。

“一早就叫来吗?”

“不,是下午来。”信弘的话外音似乎是想说,不必为速记员准备午饭。

“在公司里不行吗?”

“确实不太行啊,集中不了精神。”

“从明天开始,那个人每天都会来吗?”

“不,不是每天。也就一周两次左右吧。她还有其他的工作。”

“很忙吗。”

“绝对不清闲吧。”

“这么一个大忙人,居然接了你这口述速记的活儿。”

“请宫原君的那个人和她很熟,所以她才同意的吧?”

“那速记费一定也很贵吧。约定是多少?”

“据说速记费一般按小时计算。不过跟座谈会不同,我说话总是结结巴巴,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所以不能那么计费。而且,宫原君到底如何现在还看不出来,所以我们说好了,先试着做一段时间,再决定报酬。宫原君说她欠过中介人的情,所以这次是特殊待遇。”

“何必搞特殊待遇。按常规支付酬金不好吗?犯不着接受一个速记员的恩惠。”

“不是这个意思,和恩惠什么的没关系。怎么说呢,就是提供便利吧。比如她会根据我的情况调整时间。”

“我不想成为弱势的一方。”

“这个和弱势还是强势没关系啊。”

“好吧,无所谓了。好不容易想到一个消遣的法子,你就不要吝啬钱了。就算价格开得高一点儿,我也不会有任何想法的。”

“哦。”

“你看,我连书桌和椅子都准备给你买新的了。”

“我倒是觉得不需要。”

“谁说的。这样的旧桌子能当书桌用吗?”

伊佐子俯视着自己进这个家之前就已存在的物件,仿佛要用目光把它弹开。

“我现在就去百货商店买书桌和椅子。”

“这就要去买啊。不用这么急啦。”

“谁说的。一旦决定了,早买早好。买来了,就好好地往这里一摆。”

信弘瞧了瞧妻子的脸,但视线很快便回到了原处。伊佐子伸了个懒腰,拿起书桌上的烟,用打火机点燃。

“那位叫宫原的小姐,脸色很差啊,身子也很瘦弱。是不是哪里有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