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2/7页)

“根据监狱局的命令,现在将你押往东照监狱继续服刑,从现在开始,进入非常时期。现在,我宣布几条纪律……”

囚车在晚上十点三十分准时穿过监区与外墙之间的隔离地带,驶出了天河监狱的最后一道大门。车前的大灯照亮了前方的土路,把土路的坑洼不平显现得阴影毕露。穿过这条半里长的土路他们不再颠簸,悄无声息地从一片居民新区的边缘缓缓驶过,当囚车开上一条开阔的大道之后,车上的气氛和发动机的声音才一齐平稳。但一路上谁也没有开口说话,连平时一向话多的冯瑞龙也只是目视窗外,保持着严肃的沉默。

他们乘坐的这种中型囚车,均由依维柯中旅改装而成。除了用铁栏封锁车窗,车厢内部也加了铁栏隔断。犯人独自坐于隔栏后面,手上加铐,一只脚还用铁链与座椅相连,纵有上天入地的身手,看上去恐也插翅难逃。更有刘川和冯瑞龙坐在隔栏这边,轮流面向后座,监视着犯人的一举一动。两名武警也不轻闲,各守一个车窗,一个对内盯住罪犯,一个向外观望沿途路况。

囚车启程后先由刘川值班,他在监视的同时,不禁好奇地端详着犯人的脸面。那张脸被窗外的月光勾勒得阴影凸现,那些起伏的阴影究竟潜伏着多少复杂的经历,多少复杂的故事,一时难以言传。

车子开出北京地界的时间比预计的早了十八分钟,但于计划的进程并无大碍。刘川听到冯瑞龙好几次用手机向“家里”报告他们途中的位置,用一些心照不宣的隐语,表示路上一切正常。夜里两点五十分左右,车子提前从公路一侧的“紫荆关”的路标下快速驶过,一分钟后,一位武警战士突然抱着枪从座位上歪倒下来。

前面坐着的人纷纷惊起察看,刘川听到老冯在喊:“怎么了!怎么了!”听到另一位武警用一口纯粹的山东腔呼叫他的伙伴:“小赵!小赵!”刘川在冯瑞龙背后俯身看到,那位姓赵的武警双目半闭,一脸痛苦,口中发出阵阵呻吟。

老冯说:“会不会是晕车呀,快给他点水喝。”

刘川赶快找来一瓶矿泉水,水刚喝进武警的嘴里,就被他连咳带呛地喷了出来。冯瑞龙先是喊了一声:“哎呀,他脸色不对呀!”又喊:“老杨,先停一下车。”

刘川没有关注武警的“病情”,他侧目观察了一下被锁在后面的犯人。犯人的脸微微抬起,目光阴沉地向这边关注。老冯直起身来,对犯人喝道:“看什么!低头!”犯人面无表情,把头低了。老冯对山东武警说:“咱们把他扶下去,让他透透风。”

囚车在寂静的公路边上停下,四周是漆黑如墨的旷野。刘川被命令留在车上看着犯人,而冯瑞龙、山东人,连同先下车的司机老杨,一起把那个“昏厥”的武警抬下车子。他们在车下逗留了一会儿,嘀嘀咕咕地又议论了一阵“病情”,还给那个战士做了一阵人工呼吸。然后,冯瑞龙就在车下,在离敞开的车门很近的地方,用车上的犯人肯定能隐约听到的声音,向“家里”做了请示。

请示的内容大约是:一名押解战士突发急病,现已陷入昏迷,脉搏似有似无,情势非常危急。从冯瑞龙对着手机频频应声的口气中,车上车下的人都能听出,监狱领导的指示是:救人要紧。于是,刘川看到,冯瑞龙很快挂掉电话,和山东汉子一起,把他的战友复又抬上车子,然后和司机老杨小声商量了几句,车子重新开动起来。

一切按预定的计划,极其逼真地进行。三时二十五分,司机老杨把车子开到路边的一个小村的边上。那小村坐落在一片坡地的顶端,坡下是成片的树林。小村的边上,有几间平房,门口堆了些农机农具,看上去确实像是个简陋破败的修理厂。这里找不到任何路牌标志,但刘川心里明白,这就是计划中他们要落脚的那个灵堡村,这片直通树林的狭窄斜坡,就是车上那厮的放生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