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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家,她就径直走到了厨房,你在前门口听到钥匙落在厨房桌子上的声音。你发现她坐在桌前,低着头,用手指慢慢梳理着头发。你在她面前踱来踱去,直到她抬起头来,尽管你就站在那儿,她还是花了一些时间才让自己的眼神锁住你,即使如此,她的目光也只是轻轻地从你身上掠过而已。

“让我们一醉方休。”她说着,笑了一下。

“你确定要吗?”

“是的。”她坐了起来,手在桌上重重敲了一下,“让我们喝到天昏地暗……还有些什么酒?”

你查看了她存放酒的柜子。

“一瓶红葡萄酒,两个洋葱和一根胡萝卜。”

“嗯,还不够炖一锅。”

你打开酒瓶,她站了起来,搜寻着厨房,你发现了她偷偷放药片的那个抽屉。你们找到了几乎一满瓶的威士忌,平均地倒进两个酒杯里。起初酒的味道是苦的,你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抗拒着它,直到这种抗拒被酒精所压抑,然后你就喝醉了。你们坐在桌前,碰着杯,抽着烟。当你说红酒和威士忌混合起来喝会让人早上宿醉时,她说道:“去他妈的早上。”

她踱着步,一直往你杯子里倒酒,你看见了,但任由她这么做。你伸出手,握住她的手,看着你的拇指在她的手指上移动。你一杯接一杯地喝着,直到泪水盈满双眼,她扶你上了床。

你记得那天晚上,她像原来一样昏昏欲睡地又投入了你的怀里。你用双臂搂住她,紧紧地抱着她,这样的姿势让你差点相信你已经拥有了她。

第二天早上,她一动不动地躺在毯子下面。天亮了,但床边的小台灯依然亮着。她没穿衣服,脱下的衣服都整齐地搭在木椅上。在睡袍里面,她穿着一件你从来没有见过的旧睡裤。这是她仔细考虑过的,当人们发现她的尸体时,怎样的穿着才会让她觉得舒服。那些穿着笨重靴子的男人会跑上跑下,大呼小叫。

救护人员真的来了。你站在他们身边,看着他们小心翼翼地把她的身体从床上移到担架上。她并没有死,但也差不多了。你告诉他们,早上你过来上班,就发现她这样了,但他们并不相信。他们告诉你,也许警方会介入,但他们也清楚,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并不是他们要管的事。

“上帝啊,第一次是倒霉,第二次仅仅只是粗心吗,啊?”他们走下楼去时,你听到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说。他们之前就记住了你。

你醒来后,想让自己振作起来,周围很亮,但你头痛欲裂。直到那时你才注意到她是多么安静,而她的呼吸又是多么轻浅而含糊,她的皮肤苍白。你呼喊着她的名字,开始只是轻声呼唤,接着大声呼喊起来,摇晃着她的身体。她既在那里,又不在那里。你是那个叫救护车的人,为此,她永远不会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