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自杀(第3/4页)

而就在那个时候,从约会地回来的阿尔贝发现他父亲在一道窗帘后面等他归来。伯爵的眼睛张大了;他知道阿尔贝曾毫不留情地侮辱过基督山,而不论在全世界哪一个国家里,这样的一次侮辱必然会引起一场你死我活的决斗。阿尔贝安全回来了;那末基督山伯爵一定遭受报复了。

他那忧郁的脸上掠过一丝说不出的快乐,犹如太阳消失在云彩中,进入坟墓前的最后一丝光亮。但我们已经说过,他等了很长时间,始终不见他的儿子到他的房间里来向他叙述胜利的经过。他很懂得他的儿子在为他父亲的名誉去复仇以前为什么不先来见他;但现在复仇已经成功了,他的儿子怎么还不投到他的怀里来呢?

那时,伯爵既然不见阿尔贝来,便派人去找他的仆人来。

我们应该还记得,阿尔贝曾吩咐他的仆人不必向伯爵隐瞒任何事情。十分钟以后,马尔塞夫将军身穿黑衣黑裤,系着军人的领结,戴着黑手套,出现到台阶上。显然事先他已经有过吩咐,此时,当他走到台阶的最后一级的时候,从车房里已驶出一辆车子在等着他。跟班把将军那件裹着两把剑的军人大衣扔进车子里,关上车门坐到车夫的旁边。车夫弯下身来等候他主人的吩咐。

“香榭丽舍大街,”将军说,“基督山伯爵府。快!”

马飞快地疾驰起来,五分钟以后,它们已来到伯爵的门口。马尔塞夫先生自己打开车门;当马车还未停妥的时候,他就象一个年轻人似的跳到阶沿上,按了铃,和他的仆人一同进门。

一会儿以后,巴浦斯汀向基督山通报马尔塞夫伯爵来访,基督山伯爵一面送走海黛,一面吩咐请马尔塞夫伯爵到客厅里等候他。将军在客厅里来回踱着的时候,一转身使发现基督山已站在门口。

“哦!是马尔塞夫先生,”基督山语气平静地说,“我还以为听错了呢。”

“没错,是我,”伯爵说,由于他的嘴唇抽搐得厉害,所以没法清楚地吐出声音来。

“可以让我知道为什么这么早有幸看见马尔塞夫先生的原因吗?”

“你今天早晨不是和我的儿子决斗过了?”将军问。

“您知道那件事了吗?”伯爵回答。

“我还知道,我的儿子有很充分的理由要和你决斗,并且要豁出性命来。”

“可不是大人,他有极充分的理由。但您看,他虽然有那样充分的理由,他却并没有杀死我,甚至不曾和我决斗。”

“可是他认为他的父亲蒙受耻辱——使全家受奇耻大辱。”

“不错,阁下,”基督山带着他那种可怕的镇定神色说,“这是一个次要的原因,却不是主要的原因。”

“那么,一定是你向他道歉,或是作了某种解释了?”

“我没有向他作任何解释,道歉的是他而不是我。”

“但你以为这是什么原因呢?”

“大概是他认为有一个人比我的罪更大。”

“那个人是谁?”

“他的父亲。”

“或许是吧,”伯爵脸色苍白地说,“但你知道,有罪的人是不愿意让人相信他是有罪的。”

“我知道,我已预料到这个时候要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料到我的儿子是一个懦夫!”伯爵喊道。

“阿尔贝·马尔塞夫先生决不是一个懦夫!”基督山说。

“一个手里握着一把剑的人看到他的仇敌就站在眼前而竟不决斗,就是一个懦夫!他为什么不到这儿?我可以当面告诉他。”

“阁下,”基督山冷冷回答,“我想不到您这么早到这儿来向我叙述家庭琐事的。回去跟阿尔贝先生讲吧,他或许知道该怎么回答您。”

“哦,不,不,”将军面带微笑说,但那个笑容很快就消失了,“我不是为了这个目的来的。你说得对!我是来告你:我也把你当做我的仇敌!我来告诉你:我本能地憎恨你!我好象早就认识你,而且早就恨你。总之,既然我的儿子不肯与你决斗,那就只有我与你来决斗了。你的意见如何,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