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面包和盐(第2/2页)

“那么您是独自一人生活。”

“我过着独身生活。”

“您没有女儿,儿子,父亲?”

“一个都没有。”

“您怎么能这样生活?一个亲人都没有?

“那不是我的错,夫人。在马耳他的时候,我爱过一个年轻姑娘。当我快要和她结婚的时候,燃起了战火。我以为她很爱我,会等我,即使我死了,也会忠守着我的坟墓。但当我回来的时候,她已经结婚了。这种事情对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来说本是不足为奇的,也许我的心比旁人软弱,换了别人也许不会像我这样痛苦,这就是我的恋爱经历。”

伯爵夫人停住脚步,象是只是为了喘一口气。“是的,”她说,“而您,在您的心里依旧保存这段爱情——人是一生只能恋爱一次的,您后来有没有再见到过她?”

“从来没有!”

“从来没有?”

“我从来没有回到她所住的那个地方。”

“在马耳他?”

“是的,在马耳他。”

“那么,她现在还在马耳他?”

“我想是的。”

“她使您所受的种种痛苦,您宽恕她了吗?”

“是的,我饶恕了她。”

“但不只是她,那么您依旧还恨使您和她分离的那些人吗?”伯爵夫人手里还有一小串葡萄,散发了香味。这时她就站在基督山的面前。“吃一点吧。”她说。

“夫人,我是从来不吃紫葡萄的。”基督山回答,好象这个问题以前并没有提到过似的。

伯爵夫人用一种绝望的姿势,把葡萄抛进最近的树丛里。

“真是铁石心肠。”她轻声说。基督山毫不动情,好象这种责备并不是说他似的。

这时,阿尔贝奔了进来。“母亲!”他喊道,发生不幸的事啦!”

“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情?”伯爵夫人问道,象是一下子从梦中醒来似的。“你说是不幸的事?哦,当然是不幸的事了。”

“维尔福先生来了。”

“怎么了?”

“他来找他的太太和女儿。”

“为什么?”

“因为圣·梅朗夫人刚到巴黎,带来了圣·梅朗先生去世的噩耗,他是离开马赛不久就死的。维尔福夫人正在兴头上,也许没有听清那件祸事,或也许不相信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但瓦朗蒂娜小姐一听到话头,又注意到她父亲那种小心谨慎的样子,就全部猜到了。那个打击对她象是晴天霹雳一般,她当场昏了过去。”

“圣·梅朗先生是维尔福小姐的什么人?”伯爵问。

“是她的外祖父。他是来催促她和弗兰兹结婚的。”

“啊。真的吗?”

“嗯,”阿尔贝说,“弗兰兹现在没人催他了,为什么圣·梅朗先生不也是腾格拉尔小姐的外祖父呢?”

“阿尔贝!阿尔贝!”马尔塞夫夫人用一种温和的责备口气说,“你在说什么呀?啊,伯爵,他非常敬重您,请告诉他,他不该这么说话。”于是她向前走了两三步。

基督山用非常奇怪的眼光望着她,他的脸上有一种恍恍惚惚但又充满爱慕的表情。她不由停住了脚步。然后她又上来搀住他的手,同时抓起她儿子的手,把那两只手合在一起。

“我们是朋友,是不是?”她问。

“噢,夫人,我不敢自称为您的朋友,但我始终是您最恭敬的仆人。”

伯爵夫人心里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痛楚走了。她还没有走上十步,伯爵就看见她用手帕擦眼泪。

“家母跟您谈得有点不愉快吗?”阿尔贝惊讶地问。

“正巧相反,”伯爵答道,“您没听到她说我们是朋友吗?”

他们回到大厅里,瓦朗蒂娜和维尔福先生夫妇刚离开,不用说,莫雷尔也跟在他们后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