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两犯人(第2/5页)

两个兵急忙用他们的刺刀向前一挡,因为他们以为他要来伤害巡查员,巡查员也退后了两三步。唐太斯看出自己被人当作是一个危险的犯人了。于是,他脸上做了一个心地最温顺,最卑微的人所能有的全部表情,用一种令人非常惊讶的虔敬的雄辩进行了一番表白,想打动巡查员的心。

巡查员留神倾听着,然后转向监狱长,说道:“他会皈依宗教的,他已经驯服多了。他很害怕,看见刺刀就后退,疯子是什么都不怕的。这一点在夏朗东曾出于好奇心而观察过几次。”

然后他又转向犯人,“你有什么要求?”他说。

“我要求知道我犯了什么罪,我要求公开审判,总而言之,我要求:假如我有罪,就枪毙我,假如我是冤枉的,就该让我自由。”

“你的伙食怎么样?”巡查员说。

“还可以,我也不知道,但那没有关系。真正重要的是,一个清白无辜的人,不该是一次卑鄙的告密的牺牲品,不该就这样一直咒骂着他的刽子手而老死在狱中,这不仅关系到我这个不幸的犯人,还关系到司法长官,更关系到统治我们的国王。”

“你今天倒非常恭顺,”监狱长说。“但你并不总是这样的,譬如说,那一天,你就要想杀死狱卒。”

“不错,先生,我请他原谅,因为他一向待我很好,我当时非常恼怒,简直是发疯啦。”

“你现在不那样了吗?”

“不了,监狱生活已经使我低头屈膝,俯首贴耳了。我来这儿已经这么久啦。”

“这么久啦?你是什么时候被捕的?”巡查员问。

“一八一五年二月二十八日,下午两点半钟。”

“今天是一八一六年七月三十。咦,才十七个月呀。”

“才十七个月!”唐太斯答道。“噢,您不知道在监狱里的十七个月意味着什么!那简直等于说十七个世纪,尤其是象我这样一个即将得到幸福,将和他所喜欢的女子结婚的人,他看到光明的前途就在他眼前而霎那间竟一切都失去了,他从最欢乐的白天一下子堕入了无穷无尽的黑夜。他看到自己的前途给毁灭了,他不知道他未婚妻的命运现在怎样了,也不知道他年老的父亲究竟是否还活着!十七个月的监狱生活对一个呼吸惯了海上的空气,过惯了水手的独立生活,看惯了海阔天空,无拘无束的人是太难过了!先生,即使是犯了人类史上最令人发指的罪行,十七个月的禁闭也是惩罚得太重了。可怜可怜我吧,我不求赦罪,只求公开审判。先生,我只要求见一见法官,他们是不该拒绝审问嫌疑犯的。”

“我们研究研究吧,”巡查员说,然后转向监狱长,“凭良心说,这个可怜的犯人真使我有点感动了。你一定得把他的档案给我看看。”

“当然可以,但您只会看到对他不利的可怕的记录。”

“先生,”唐太斯又说,“我知道您无权释放我的,但您可以代我向上面提出请求,您可以使我受审,我所要求的仅此而已。”

“你说明白一点。”巡查员说。

“先生,”唐太斯大声说道,“从您的声音里我可以听出您已经被怜悯心所感动了,请告诉我,至少我有希望吧。”

“我还不能这样说,”巡查员答道,“我只能答应调查一下你的案子。”

“噢,那么我自由了!我得救了!”

“是谁下令逮捕你的?”

“是维尔福先生。请去见他,听他说些什么。”

“维尔福先生已不在马赛了,他现在在图卢兹。”

“怪不得我迟迟不放,”唐太斯喃喃地说,“原来我唯一的保护人调走了。”

“他对你有没有什么私人的恩怨?”

“一点没有,正相反,他对我非常好。”

“那么,关于你的事,我可以信赖他所留下来的记录或他给我的意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