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英语也疯狂》序(第2/2页)

如果一个纪录片不是像商业剧情片那样为了讨观众喜欢而是把一个人一件事端给观众让观众自己判断自己决定喜怒哀乐,张元这部片子也达到目的了。张元在这部片子中很好地掩藏了自己的观点,做到了客观忠实地记录对象,从张元的拍摄笔记中可以看出他对李阳有自己的看法,有自己的看法,不用自己的看法修改对象的观点和形象,这大概是纪录片导演应有的职业道德。

张元的电影我大都看过,作为导演,他有异于其他导演的就是他对当下真实环境和真实人物的重视,这重视不是通过营造剧情来重新建立,而是有一说一,不妄加色彩和意义。这在今天大部分导演都向过去取巧即便表现当代也要涂上厚厚一层奶油的普遍无奈中尤为难得。有时候,生活形态越原始越有力量,所谓“生活比戏牛多了”。张元的成败往往也就在于选择生活原态的眼光。他最好的电影《儿子》,没有音乐,不顾时空关系,镜头紧紧盯着那痛苦的一家人,你甚至会认为他没有剪接,就是这样一个粗糙简陋的东西,曾经干净利落地震撼过我。这时候你会觉得任何手段都是多余的,生活的真实已经包含了所有艺术的追求。

我一直不大懂艺术真实何以成为挑剔生活真实的刀子,有孤悬人外的艺术吗?人无往不在生活中,生活有种种假象,人有种种面具,艺术如果是一把刀子就应该是用来戳破这些假象和面具而不是扮演假象和面具。关于艺术的说法实在太多,谈论这些就让人很累,张元的路子也许是结束争论的一个办法,让生活自己说话。有一种说法,说我们已经丧失了在生活中发现美的能力,那也不要紧,即使生活都是垃圾,我们也可以像棉棉表现出来的那样,把垃圾当糖吃下去。

我们没有理想,那也不代表我们打算任人摆布。很多人希望我们相信他们,有人不认为这个世界是真实的,有人说电影就是做梦。电影商们和李阳做的是同一个梦,把人群聚集起来,看他们的表演,他们管这叫“人民性”。那同样是一个开错了的玩笑,因为人民的对应词是统治者,吓死他们也不敢用人民性取代统治者的意志。

再多的观众也只是“大众”,大众的对应词是“个人”,电影的一切争论也无外是大众性和个性之争。这不是打群架或议会表决,谁纠集的人多谁占上风,谁也别想靠票房决定这个世界的面目。操纵大众的人是可耻的,假装大众宠儿也不会永保平安,大众并非至高无上。一个美国法官这样写道:个人拥有的权利是自然赋予和不可让渡的,多数人不代表一切,人民不可以为所欲为。

从这点上讲,张元有义务关注李阳,李阳通过观众什么也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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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是我看完这本书和《疯狂英语》影片的感想,像不像个序,也只有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