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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岁之后,不管是因为疼痛或是因为贫穷,在怎样的困境里,她都没有再哭过,但是姑姑不一样,姑姑是她身上最疼的那根神经,是她身上一半的胆,她和姑姑八年没有见面,但是想起那个人还是在的,便不那么惶恐,可是现在这个人也要离她而去。

她一时觉得天昏地暗,无所适从。

晚上给姑姑按摩,姑姑问:“找到那个人了吗?”

她说的是可以托付终生的那个人,不一定要相爱,只要不厌恶,只要能坦然地与他度过下半生而不必心怀惶恐歉疚,夏珞岚想起顾锌白,淡淡一笑,摇摇头,姑姑伸手握住她的手:“你这样,我走的话也不安心啊。”

夏珞岚没有回答,她的心在惶恐,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姑姑的话问住了他,她找到可以托付一生的人了吗?顾锌白,她能和顾锌白过完一世却不必时时噩梦吗?从一开始她的心就对这个问题给出了否定的答案,但她同时也告诉自己,没关系的,既然不能白头偕老,把握现在的每时每刻也是好的,年少的时候谁没有过几段未遂的感情?

但是她也知道,在候车室里,睁开眼睛看到顾锌白的那一瞬间,她的心简直高兴得要蹦出来,她抗拒而又贪婪地享受着与顾锌白在一起的每一刻,害怕沉沦,但又明知已经在沉沦,一切都来不及了啊。

每天晚上顾锌白都会发短信来,说今天学校里又发生了什么好笑的事儿,哪个老师又犯众怒地布置了作业,他帮她去服装店兼职,又有几个小姑娘被他的美色迷惑买了衣服他帮她赚到了多少提成,独独不提他对她的想念,夏珞岚来时带了一本课本,闲时翻翻,看到句“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又看到句“我今因病魂颠倒,唯梦闲人不梦君”,心像是被钉在针毡上反复烤灼,一切都来不及了啊,她在心里想,她真的是在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