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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忠不远好奇地看着这个相貌十分清秀的陌生来客,他到底是个女人还是个太监?

“于将军,”胡容筝坐下来,啜了一口清茶,笑道,“你还认识我吗?”

于忠满头都是雾水:“恕在下眼拙,阁下是……”

岂料来人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话,竟将视线一直逗留在琉璃匣上,良久,才答非所问地说道:“顺皇后,她长得美吗?”

于忠愕然不已,直到这时,他才听出,来的这个清秀少年,面貌妩媚动人,声音娇柔清脆,竟然是个女子。

看她举手投足中的大家气度,和那清秀脱俗的脸部轮廓,以及身上那份不张扬的华贵,必然是后宫中的女人,她是谁?竟能随意出入宫闱,言行这等无忌?

于忠决意先不追问她,他沉声叹道:“你说呢?不美,就能被皇上立为皇后、专宠多年?自古红颜薄命,丽仪也不例外,她死的时候,只有二十三岁。在她十六岁的时候,本来号称‘辽西第一美人’,所过之处,农夫为之弃耕……”

胡容筝听出他声音中蕴含的深沉情意,不禁为之心动。

“于将军,听说顺皇后死得十分突然,当夜便仓促入殓,不知道于将军有没有见到顺皇后的死状?”胡容筝问得十分直截了当,毫无半点含蓄。

于忠的环眼登时变得忧郁而黯然:“我……你到底是谁?”

胡容筝掀开了自己的风帽,露出一头青丝,她微笑道:“妾身是建乐宫的胡容筝。”

“胡左昭仪?”于忠讶异非常,这也是个炙手可热的人物,怎么会做这般打扮,在这种时候神秘地出现在他的府中?

“从我入宫那年起,就听过了许多关于顺皇后之死的流言,”胡容筝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直到前年,我生下皇子的第三天,在御膳房送来的鸡汤里发现了剧毒‘灭心莲’,我才相信,那流言是真的。还有这个,到现在我才明白,当年我在清缘寺香炉里拣到的东西,是顺皇后写下的遗书。”

胡容筝从怀中慢慢取出一个小小锦囊,交给于忠。

于忠颤抖着手,接过锦囊,取出里面的织物碎片,但见巴掌大小的一块白色丝绢碎片上,有黯红鲜血写下的字迹:“高华欲夺位中宫,迫死吾与元俞母子”和“灭尽高氏夷贼”。这笔迹于忠很是熟悉,正是他堂姐于丽仪的字。

“呵!”从未将与高家的血仇淡忘的于忠,忍不住拍案大叫,“高华这个蛇蝎心肠的毒妇!这个高句丽来的可怕的女人!”

胡容筝忙用手指头压在上唇:“于将军,噤声,小心隔墙有耳,听说此处与高司徒府现在只有一壁之隔……”

她的话,像盐粉一样,再次抹在于忠最痛的伤口上。

于忠的环眼暴起,铁髯掀动,脸色转成紫红,喝道:“我不怕他!我们平城于家四世七公,门生遍及天下,岂是这个高句丽暴发户可以相比的?别看他现在恣狂纵性……”

“于将军!”胡容筝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我问你,你想不想为顺皇后报仇?”

“怎么不想?做梦都想!”于忠听话地压低了声音,“我只告诉你一个人,顺皇后出葬的前夜,我潜入宫中,密地打开了她的棺椁,果然发现她嘴角有黑色血污,我剪了她的一绺头发回来,让申讼所的仵作师验了,遇银而黑,是中了灭心莲和鸠药的剧毒!可是皇上有意庇护高家,不但不交掖庭追究,竟然还立了那毒妇为皇后!这些年来,我这个世袭罔替的领军将军也完全被架空了,每天只能在这佛堂中打发岁月……”

“好!”胡容筝的眼睛发出灼热的光亮,“于将军,妾身有一件事相求,于将军若能答应,便是两利,不但妾身的性命可保,于将军所朝思暮想的复仇和重振家业之事,也都唾手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