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2/3页)

“出租车停下的这条街窄小偏僻,只有一盏煤气灯在尽头发光。石头地上有黑色的水坑。街道一边是一家修道院高高的黑色墙壁。我的向导把我带到一间高大破败、百叶窗紧闭的房子前,在门上敲了几下。不久就传来了脚步声和拉开门闩的声音,门打开了一点点。一只手从门边伸出来,这只手大而扭曲,掌心向上,伸到我们鼻子底下要钱。”

“我的向导把脚插到门和台阶之间。‘你想要多少钱?’”他说。

“‘一千法郎,’一个女人的声音说到。‘马上交钱,否则就别想进来。’”

“我在这只手里放了一千法郎,把剩下的一百给了我的向导。他道了晚安就离开了。我能听见屋里清点钞票的声音,随后一个女人把鼻子探了出来。她又老又瘦,穿着黑色连衣裙,像只乌鸦,狐疑地注视了我一会才让我进屋。屋里十分昏暗,我只能看见一片被煤气灯照亮的水泥墙,其余一切都被笼罩在更深的阴影中。那里有一股耗子和灰尘的味道。老女人一言不发地在煤气灯上点燃一支蜡烛,然后在我前面蹒跚地走过一条石头通道,来到一段石阶的顶端。”

“‘那就是了!’她说;‘下到地下室里,然后随心所欲吧。我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不知道。你是自由的,你明白,百分之百的自由。’”

“哈,先生们,我还需要向你们描述吗——你们自己一定知道啊——遇到这种时刻瞬间传遍人全身的那种战栗,半是因为恐慌、半是因为欢喜的那种?我慢慢摸索着向下走,周围一片寂静,我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还有鞋子和石头摩擦的声音。在台阶末端,我的手摸到了一个电开关。我打开开关,一架有十二个红灯泡的支形电吊灯把地下室照得一片通红。看哪,我不是在地下室,而是一间卧室,一间富丽花哨的巨大卧室,上上下下都刷成红色。自己想象吧,先生们女士们!地上是红地毯,墙上是红墙纸,椅子上是红色长毛绒,甚至天花板都是红色的;处处都是红色,在眼里燃烧着。这是一种沉重、令人窒息的红色,就好像光线照射过盛着鲜血的碗。在屋子的远端有一张巨大的正方形床,被子是同样的红色,上面躺着一个穿着红色天鹅绒连衣裙的女孩。一看到我她就退缩了,努力想用短裙盖住膝盖。”

“我在门边停住。‘过来,我的小妞儿,’”我对她叫道。

“她恐惧地呜咽了一声。我一下跳到床边,她试图躲开我,但我掐住了她的喉咙——就像这样,你们看到了吗?——紧紧地掐住!她挣扎着,乞求我的怜悯,但我紧抓着她,把她的头往后扳,盯着她的脸看。她大概二十岁,脸像个傻孩子一样宽大呆滞,但涂脂抹粉,她愚笨的蓝眼睛在红色的光线里闪烁着,眼神受惊而扭曲,人们只有在这种女人的眼中才会看到那种眼神。她无疑是个乡下女孩,被父母卖身为奴。”

“我二话不说把她拉下床扔到地上,然后像饿虎一样扑到她身上!啊,那种快乐,那无可匹敌的狂喜时光!那,先生们女士们,是我将向你们解释的;那就是爱情!那就是真正的爱情,那就是这世上唯一值得为之奋斗的东西;没有它,你的一切艺术和灵感、哲学和信条、美言和傲态,都像灰尘一样苍白无用。当一个人经历了爱情——真正的爱情——这世上还有何物不过是欢愉的幻影?”

“我的进攻越来越野蛮。女孩一次次地试图逃走,她一再哭着乞求怜悯,但我嘲笑了她。”

“‘怜悯!’我说,‘你认为我是来这里表达怜悯的吗?你认为我花了一千法郎就是为了那个?我对你们发誓,先生们女士们,要不是那见鬼的法律抢走了我们的自由,我那时一定会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