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伯伦与梅娅·齐雅黛之间的通信(第4/38页)

也许你会说:“这就是独立标志!”“忘却是自由的某种形式!”也许如是。也许在某种条件下同样表明另一件事情。“日后如果我们再争吵(假若非争吵不可),我们不应该像过去那样分道扬镳,而应该聚集在一堂,直至厌腻争吵等等。尽管发生了争吵,我们应该留在同一屋顶下,直到我们厌恶争吵而笑起来,或者争吵厌恶了我们,于是摇头晃脑而去”等等。

“遵命!”伊赫顿270人回答。但是,希望我的主人先生牢记一点,那就是争吵需要两方。因此,邻居及对手发出的英明劝告当有贝什里271人的一份。我还希望让他们(指贝什里人)记住他的劝告和建议要比他在其中的过火举动珍贵。正像他们(指的是贝什里人)所做的那样,他们(贝什里人)竟然忘记了那口精美的能解决难题的金箱子。请你告诉我——愿上帝把你从贝什里人的愤怒中解救出来——难道我们的这些邻居能忘记那口理应存在的金箱子吗?

从我这方面说,我有重要工作使我有时远离每一种争执与喧嚣。我在专心致志地钻研这种奇迹怪事:我所熟悉的额头两侧的鬓发变白之事。多么美妙诱人的修剪!因其过分稀疏,真应该与天生的胡须合并在一行里。

谈到下巴的凹陷处,你不要以为我将为了你用来威胁我的胡须而和你争吵,而是要以明达、平静的态度,荣幸地告诉我们的主人,这其中没有任何与我们主人有关的事情。我们主人的胡须与我们的主人无关。那么,就请不要责怪,就此止步吧!

这些理智的官话,我已经说完。如果你要我将我的平常话翻译给你,我就说:“我不想让你蓄须。”假若你拒绝,非蓄须不可,我只有负责将之烧掉。走着瞧!

“这个小丫头!”——我们的主人发怒了——“这个小丫头,竟然如此大胆,简直到了不害羞的地步!她怎敢对我说要烧掉我想留长的胡须!”

我的主人,事情且听尊便。就像我现在笑着一样,将笑着烧你的胡须;为了办好这件事,我只需要递给你一支香烟和一根“轻轻”擦着的火柴。那里有我所思所想。下巴总是按照大自然的愿望,处在“呆滞与复仇”高原之间,怀抱着充满各种意味的谷地缩影和一幅鲜花恋情图;那朵花在图中放置了自己的标志。

至于那些条件,你看过之后,并且许诺完成它,我只能说:这种话只适用于说话人。那么,你要知道,这些条件中的第一款,那是“被征服者”自己找到的;至于其余条款,则是随之而来的。请拿出你那卓越聪慧的新例子让我见识见识吧!你要特别警惕误解那一款,免得扰乱了我对你的洞察力及锐利目光的美好印象!

穆斯塔法,在我的心中,你的信是多么甘甜!你那介于无味与平凡之间的话语是多么柔美!你的遣词造句和行行字迹是光、热、露、微醉、谦恭和歌声汇成的溪流。虽然如此,你很少告诉我关于你的事情。你一点也没有说到《向着上帝》一书,没有谈及那些油画,也没有说到你现在的写作或绘画或思想,更没有半点儿关于谷地的消息!每当我想起你画的那些我看不到的画时,你相信我感到遗憾吗?于是我以欣赏你那些发表在书上的画作为补偿;我每次都能从中发现新东西。特别是你的第一批艺术作品,饱含许多秘密,意思十分丰富,超越一切界限,嘲笑所有范围。

纪伯伦,我笑着写了这么多页,以便避开说“你是我所爱的人”,也为了躲避“爱情”一词。那些在晚会、舞场、会面场合里不用爱的表象和求爱做交易的人们,爱情在他们的内心深处成长为一种巨大力量。也许他们会羡慕那些在表面闪光中分发自己情感的人,因为他们忍受不了尚未爆发的情感的压力。但是,他们羡慕另一些人的舒适快乐,却并不希望自己也享受之。他们崇尚自己的孤独。他们选择宁静,他们更醉心于自己的寄托物。他们喜借与心神情感没有瓜葛的东西消遣取乐。他们宁择任何一种离乡之苦和任何一种不幸之灾(心灵孤独之外,还有什么离乡之苦与不幸之灾吗?)也不满足于那吝啬的点点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