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2/7页)

陆弥一时无话可说。

下午的事情做完以后,陆弥便独自一人去了六榕寺,这个寺庙在市内,却也被苍松翠柏包围着,显现出一种特有的宁静。陆弥进了寺庙,便是为哥哥烧香祈福,希望他能跨过这个人生的险关。

想不到的是,在寺庙里,陆弥看到了自己的母亲,母亲正在双手合十的闭目许愿,想必她也是为哥哥的病而来。不知为什么,陆弥竟然没有走上前去惊动母亲,想着她们会不期而遇地到同一个地方来做同一件事,实在也是母女连心,心心相印的,可是,她们之间的情感之城却又是那样的单薄,单薄到如同陌路。

在全家人有钱出钱有力出力的倾心努力下,陆征终于做了肾移植手术,但非常不幸的是这次手术失败了,由于陆征在术后出现了严重的排斥反应,而新植入体内的肾脏根本不工作,几天后呈现出严重的坏死现象,便只好从体内取出。经过了这场大手术,可以说陆征也是元气大伤。

这时的陆家已经是一筹莫展,如果陆征不再治疗、透析的话,病情就会恶化得很快,危及生命。但是继续治疗,钱便是一个极大的问题。

在亲朋好友那里已经借过一轮钱了,当时人家知道这是救急,多少都会拿出来一些,现在又开口借钱,实在有些张不开嘴,退一步说,即使开得了口,人家不愿再借了你也无话可说。

这样维持了一段时间,不仅陆弥本人是终日眉头深锁,她的家里更是一片愁云惨雾。

陆弥对白拒说,她已经快崩溃了。自从听了白拒悲凉的生命体验,陆弥便更愿意跟他探讨家有病人的绝望。她不是不愿意跟子冲说,而是因为子冲身体健硕,同时也没有类似的经历,他总是说,我们已经拿出了全部的积蓄,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

你就不能听我念叨一下嘛?陆弥说。

你念叨的频率有多密你自己根本意识不到,再说念叨能治好肾病吗?子冲说。

所以有时陆弥只能跟白拒说得多一点,而白拒则像一块巨大的吸音壁,他无言,沉默,但是他理解。

就在陆弥觉得自己已经撑不下去的时候,事情出现了令人意想不到的转机。

一天,陆弥正在为一本新拍的纪念册做文案,要知道陆弥是一个能够妙笔生花的人,她的文字另类、险峻,却又能在冷漠中显现真情。这时她接到一个电话,电话里的声音十分陌生,是一个男人:“喂,请问是陆弥吗?”

“对,你是哪位?”

那边迟疑了一下才说:“你可能都不记得我了,我是祝延风。”

陆弥的脑袋里出现了片刻的空白,但她马上想起来祝延风是她高中时的同学,因为在学校时,他还是一个蛮帅的男孩。

陆弥忙道:“我当然记得你,而且前段时间不记得听谁说的,说你这两年发了。”

“发什么发,”延风的声音还是那么低调,他说:“陆弥你最近有空吗?我想找你聊聊……”

陆弥想都没想便道:“过一段时间再说吧,我现在没什么心情。”

延风坚持道:“就是没有什么心情才要聊一聊呢。”

陆弥一时愣住了,可以说是糊里糊涂的答应了他。

当天晚上,陆弥便去了祝延风约她去的酒家,酒家叫作鸿喜会馆,装修布置得极为精雅,不光桌椅是花梨木的,厅内还设有观鱼池,一尾尾的名贵锦鲤在水中悠闲自得地游来游去,池内的荷花绽放。地板是大青石铺就,一盏盏的宫灯放射出温文而柔顺的光线。总之所有的陈设既不张扬,更没有挥之不去的商业气息,让人的心一下子能够静下来。

菜牌是竖版的线装书,陆弥打开,只见一盘凉拌黄瓜也要三十八元,不觉倒吸一口冷气,当然她还是故作镇定地点了几个最便宜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