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3/16页)

“爬上去,巴索雷米。”

他心不甘情不愿地爬上桌子,往下望着安洁莉的头顶。“我干吗要这么做?”

“跳。”

巴索雷米在桌上跳了一下。

“我的意思是跳下来。”

他摆动手臂,落了下来,落地时呈蹲伏状。“该死,我还是不能飞。”

“你用脚着地,”安洁莉说,“和大多数人往下跳时一样。当我们看到像那样的自杀案,X光片会显示脚跟骨折以及垂直压缩型的脊椎伤,但是这个罹难者身上并没有那种现象。”

“你是想告诉我他不是掉下去的?”

“不,他掉下去了。脑部有对侧外伤,表明是加速度坠落。当一个人头盖骨的后面着地,你会看到脑部前面的损伤,因为头盖骨的前面在后面重击到地面停止时还在继续落下。”

“或许他跳下去时是头着地。”巴索雷米提出意见。

“有趣的是,我也没有看到如果是那样的话会产生的骨折。我给你看看我发现了什么。”安洁莉递了两张照片给他,都是安德希尔的脸。他们完全相同,除了第二张有黑眼圈以及沿着太阳穴到下颚的瘀青。

“安洁莉,你打过死者吗?”

“在他变成尸体之前打才会呈现出来。”安洁莉回答,“这两张照片我间隔了十个小时拍摄。你送他进来,他没有瘀伤……脸部有一部分隐约有出血现象,可能是坠落时造成的。可是他被发现时是侧面着地,血液滞积于这一边的脸可能使挫伤不明显。当他被送进停尸间,仰躺着,血液就均匀地回流了。”她拿下他们看过的X光片,“我在实习时,有具女尸被送进来时没有明显的外伤,只有颈部的带状肌有一点出血。到验尸结束,她的脖子上出现了两个明显的手印。”

“有没有可能是他自己摔下来时撞到的?”

“我知道你会那么说。看这里。”安洁莉把另一张X光片放进看片箱。

巴索雷米轻轻吹了个口哨:“这是他的脸,嗯?”

“是的。”

他指向头骨太阳穴处的一个裂缝:“那看起来像是裂痕。”

“那是他着地的地方。”安洁莉说,“你看仔细一点。”

巴索雷米眯起眼睛。在颧骨和下颚都有较模糊的细纹裂缝。

“由坠落造成的裂痕会被挨揍引起的细纹阻挡,没有继续裂下去。坠落造成的头部创伤通常在我们戴帽子时的帽缘那一圈的部位。不过,被拳头用力猛击到脸上通常会打到帽缘下面。”

安德希尔太阳穴的裂缝辐射状延伸到眼窝和颧骨,却突然停在那些细如发丝的裂痕那里。

“死者的下巴和肋骨的组织也渗出红血球。”

“那代表什么意思?”

“那是还来不及显现的瘀伤。表示那里的组织有伤口,可是在血液能够减量,皮肤变得青一块紫一块之前,死者已经死亡。”

“所以在他决定跳下去之前,他打过架。”巴索雷米说,他的脑子里快速转动着各种可能性。

“你可能会对这个感兴趣。”安洁莉递给他一个显微镜载玻片,上面有很小的碎屑,“这是我们从死者的指甲缝挖出来的碎屑。”

“这是什么?”

“碎屑与桥的栏杆吻合。他的外套背后下端也有一些栏杆的木头碎片。”安洁莉瞥向巴索雷米。“我认为这个孩子不是跳下桥自杀的,”她说,“我想他是被推下去的。”

丹尼尔听到啜泣声,立刻以为是翠克西在哭。自从他们听到杰森自杀的消息后,几天来她动不动就会流泪,吃晚餐时、刷牙时,或看着电视广告时。她牢牢地抓着回忆,丹尼尔不知道该如何撬松,把她带回真实的世界。

他有时候抱她。有时候只是坐在她旁边。他没想阻止她流泪,他没有那个权利。他只是想让她知道,如果她需要他,他就在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