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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克西点头。丽芙儿肯坐在这里就已经够好了,真的。

“那……你没事吧?对吗?”

“嗯。”翠克西说。她试着回想她爸爸那天早上说的:如果你努力想你没事,你就会开始相信。

“你的头发……”

翠克西用手摸了摸头,紧张地微笑:“很疯狂,不是吗?”

丽芙儿向前倾身,不安地改变坐姿。“听着,你做的……呃,成功了。无疑你赢回杰森了。”

“你在说什么?”

“你想报复他甩了你,你办到了。可是翠克西……给人家一个教训是一回事……害他被捕是另一回事。你不觉得你现在可以喊停了吗?”

“你以为……”翠克西的头皮绷紧,“你以为那件事是我编出来的?”

“翠克西,大家都知道你想再钓他。想强奸某个自己就乐意的人很困难。”

“是你想出那个计划的!你说我应该惹他嫉妒!可是我从来没想到……我没有……”翠克西的声音细得像铁丝,颤抖着,“他强奸了我。”

一个阴影落到桌上,是摩斯。丽芙儿仰头看他,耸耸肩。“我试过了,没用。”她说。

他把丽芙儿从座位上拉起来:“走吧。”

翠克西也站了起来:“我们从幼儿园就是朋友了。你怎么可以相信他而不相信我?”

丽芙儿的目光变了,她还没开口,摩斯就伸出一只手揽她的肩膀,把她勾到他那里。所以,翠克西想,就这样了。

“头发漂亮,婊子大兵。”摩斯在他们走开时说。

餐厅里突然很安静,连餐厅的服务员都在看戏。翠克西坐回她的位置,努力不去注意每个人盯着她的目光。她曾当过一个叫乔西的一岁小孩的保姆,他们喜欢玩一种游戏:乔西用双手遮住脸,然后她逗他说:“乔西在哪里?”她希望现在也能像那么简单:只要闭上眼睛,就会消失。

她旁边的一个“暖气婊子”吹爆了她的口香糖。“我希望杰森·安德希尔强奸我。”她说。

丹尼尔为劳拉泡咖啡。

即使在她做了不该做的事,即使他们之间所有的对话像一场箭雨,他还是为她做这些事。可能只是出于习惯,但却令她泫然欲泣。

她看着玻璃瓶,它大大的肚子正在煮法式烘焙咖啡。劳拉想到他们结婚这么多年来,她都不记得为他煮过咖啡。丹尼尔像个竭力满足她喜好的学生,但劳拉从来不开热门的课。是太满足了反而觉得无趣所以婚外情了吗?或者她不想承认,即使她全心投入,相比丹尼尔这个好丈夫,她也不会是个好太太?

她走进厨房坐到桌旁,摊开笔记本,开始准备下午的课。感谢上帝,今天下午是一场演讲,她要做的只是对着一群和她无关的人演说,而不是小班级讲课,面对学生的问题。她把书翻到第二十九篇,那是著名画家多雷为《神曲》绘制的插图,画的是带但丁通过地狱的向导维吉尔痛斥但丁的好奇心。劳拉闻到了咖啡渣的味道,她深吸一口咖啡的芳香,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她要怎么对她的学生谈论这幅画。

最近身处地狱,就会对地狱有全新的理解。劳拉想象她自己的脸取代但丁出现在图上。她啜饮一口咖啡,想象正在喝遗忘河的水,它会流回时间的源头,带走所有的罪恶。

在爱和恨之间有一条微妙的界线,这已是陈词滥调。可是没人告诉你,一旦越过它,会出现意想不到的结果。你沉醉于爱情,打开神秘的心门,让灵魂伴侣进来。你只是从来没想到,有一天那样的亲近,会感觉像非法入侵。

劳拉盯着插画。除了但丁,没人会自愿去地狱。如果但丁没有找到一个已经通过地狱,从另一端出来过的向导,他也可能会迷路。

劳拉举高手伸向橱柜,拿出第二个马克杯,倒了另一杯咖啡。老实说,她完全不知道丹尼尔喝咖啡是不是要加牛奶或糖,或两者都加。她只能用她喜欢的方式,各加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