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4/4页)

“打工!打工!”志远火了,对着他叫,“你连意大利话都没学好,你能打什么工?我老实告诉你,你一个工作也找不着!”

“最起码,我可以做你的工作!”志翔也火了,“我比你年轻,比你有力气,比你能做重活!”

“你发疯了!你要去做我的工作!”志远气得脖子都红了。“你是一个艺术家!你有一双拿画笔和雕刻刀的手!这双手不是用来做工的!”他一把抓住志翔的手,把它摊开来,志翔的手指修长,纹路细致。他叫着说:“忆华!你看,这是一双艺术家的手!你知道吗?这双手会创造出伟大的艺术品来!”

志翔望着自己的手,然后,忽然间,他反手抓住志远的手,把它也摊开来,志远下意识地伸开了手掌,那手上,遍布着厚皮和粗茧,指节已因用力而变得粗大,掌心上,还有东一条西一条铁钉利破的伤痕,和好几块青黑色的瘀血。志翔陆地觉得脑中发晕,血往脑海里冲去。他感到自己再也不能面对这双手,他感到自己马上就要崩溃……跳起身子,他一反身,就打开大门,直奔下楼,冲往大街上去了。

志远愣了两秒钟,然后,他接触到忆华那盈盈含泪的眸子。他振作了一下,略一思索,就掉转身子,也对着门外冲去。

屋里只剩下了忆华,她看看桌上的包子,又看看那塑到一半的头像,深深地叹出一口气来。

这儿,在寒风瑟瑟的街头,志远追上了志翔。

“志翔!”他叫了一声。

志翔闷着头往前疾走,身上只穿着一件衬衫,衣袖被冷风吹得鼓了起来。

志远跟着他走了一段,默默地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志翔的肩上,低语了一句:

“这儿不比台湾,晚上天冷,当心受凉!”

志翔站住了,望向志远。志远挺立在街灯下,面对着他,脸上带着个无比温暖,无比安详的微笑。

“我们兄弟两个都跑出来,把忆华一个人丢在家里,总有点过分吧?”他微笑地问。

志翔不语,街灯下,他泪光闪灿。半晌,他靠紧了志远。转回头,他们肩并着肩,向家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