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第2/7页)

钱伯仲吓了一跳,转头走了两步,才见到宫门外被两名禁卫军当成好事者撵着跑的翠羽,嘴角一抽,“这人我认识,是找我的,你们回去站着吧。”

翠羽逃了这一小会儿也不觉得累,整了整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后,才上前将手中薄薄信纸交给了钱伯仲,“钱大人,这是我家姑娘的信。”

刚刚从宁端那儿出来的钱伯仲想起了“大事”两个字,顿时义正言辞双手接过,“我懂了,立刻给大人送过去。”

两人心照不宣地交换了眼神,掉头分别往不同的方向走去。

钱伯仲去而复返时,比上一次敲响御书房的门时底气还足,就算看见宁端微微蹙紧了眉心也不紧张,低头行礼道,“大人,我有大事禀报。”

宁端手中朱笔没停,“有人招了?”

“尚无。”钱伯仲诚实道。

宁端手上动作顿了顿。

钱伯仲赶紧补救,免得自己被当成是来给宁端找麻烦的,“但刚才席大姑娘从宫外头让翠羽给送来了信。”

宁端终于抬起了头来,他一手将笔搁下,另一手直接伸向钱伯仲,“拿来。”

钱伯仲上前两步将重得好似块石头的信函放到宁端手中,长出一口气:果然,席大姑娘的事,就是大事,这信送得没错!

宁端就边将信从一头打开,边又抬头看了眼还呆愣愣站在面前的钱伯仲,声音薄凉,“要我给你赏钱?”

“下官告退!”钱伯仲恍然大悟,告退之后出了门,在门口做了个深呼吸,脸上露出了长辈的慈爱笑容。

御书房里的宁端在开信之前就摸得出里面只放了一页信纸,可在打开之后看见里面还真的只有一页纸时,他不自觉地就将浅色的嘴角抿了起来。

将信纸完全展开时,上头更是只写了一行字,就在正中,是席向晚的手笔。

“望君顺遂,静待归期。”

宁端轻轻用指腹抚过这八个字,有些沉重烦躁的心情顷刻间就平静了下来。

他其实曾经好奇过,为何席向晚一个从未离开过汴京、甚至连自己家门也没怎么出过的姑娘家,能写出这样一手字。

都说字如其人,大家闺秀们的字都是极其秀致小巧的,即使密密麻麻挤在一起,也另有一番风味,并不令人觉得难看。

可席向晚的字却从骨子里透出来一股不屈居人下的傲然,光是这么看上一眼,其中就没有什么少女情思和旖旎,锋利得像是上峰给下属写的一封令状。

可她写的内容又往往十分柔软,宁端不知道还有没有别人曾经收过席向晚亲笔写的信,但他却知道自己每每深夜无法入眠时,只要起来翻看她过往令人送来的信件,反复重读其中的字句内容,便能触及到她的内心,从而变得平静下来。

这次也一样。只八个字,便足够令如今真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宁端投降。

宁端盯着信纸看了一会儿,眼底浮现出些微的笑意来。但他很快绷紧了脸,想了一会儿,提起御批时才用得上的朱笔,在信旁落了一个字。

原是要写“阅”的,笔尖落下去却一转,最后成了一个“可”字。

当然这信即使批阅了,也只有宁端他自己看得见。

可他还是认真地批了,批完之后吹干叠起放到一旁用镇纸压住,而后才继续打开下一本奏本。

这一日的皇宫,似乎与平日里没有任何的不同。

四皇子虽然离开了,宁端仍坐在他的位置上;百官不再需要和储君议事,但所有递交上去的奏本,全都一本不差地收到了言简意赅的批复。见过宁端手书的人,都一眼就能认出他的字迹。

一时间文武百官心中都有些五味陈杂:什么人能拿得起朱笔?那当然只有皇帝本人,再不济就是即将成为皇帝的储君!

就算当年永惠帝前往天坛之时,在宫中替他压阵的也是身为皇室中人的嵩阳长公主,且只是住了两个晚上,没有动一本奏折,更没有代天子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