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第2/3页)

并且,他是一个苦行僧,抨击的对象不只是佛罗伦萨生活奢侈的贵族,连同罗马教廷的神职人员在他的口中也是**奢侈背弃圣职的虚伪劫匪。

这样一个不属于教廷阵营且已经有一定影响力的人,罗德里戈不可能放任。

她想了想,道:“神父既然说我父亲安排您带我离开佛罗伦萨,那么他应该也知道,没有充足的理由,我是不会随便跟着一个陌生人离开的。”她笑了笑,“尽管我相信您的一部分说辞。”

神父笑了一声,道:“英诺森教皇已经病入膏肓,行将就木。他前几日命人找来三个年轻小伙儿,许给他们一人一个达克特金币作为报酬,从他们身体里抽取新鲜血液注入体内,期盼以此重焕青春,但是仍然无济于事,三个男孩无一幸免,教廷只能又每家补了四十个达克特金币,而教皇的病情却又更加严重了。”

乔娅愣了愣,英诺森教皇作风荒唐她是知道的,却也没想到居然能这么荒唐。

先不说年轻人的血液是否能让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重焕青春,在没有无菌意识以及血型理论的年代进行输血,那本来就已经药石无救的英诺森教皇,基本上是可以选一选自己的墓地了。

“所以,乔娅小姐,您知道的,您的父亲,志在必得。”神父道。

“那……”乔娅皱了皱眉,“他需要我立即回梵蒂冈是因为……”

神父笑笑,并没有再说话。

这一夜,对于佛罗伦萨的人民来说,是一个不眠之夜,直到深夜,街道上仍有喝得醉醺醺的年轻人,在河边、在桥上大喊大叫,还有一些萨沃纳罗拉的支持者在高声复述着那位苦行僧的主张,说着城市不能再由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所掌控了。

神父说得没错,佛罗伦萨要变天了,而洛伦佐的病逝,则如同天边涌动的阴云,拉开了暴风骤雨的序幕。

而乔娅在书桌前枯坐许久,直到窗外的动静渐渐歇了下去,才从书桌上那些随意堆放的书籍中找到自己从梵蒂冈带来的那本《十日谈》,动作缓慢地翻动着书页,然后反应过来那封写给阿德里亚娜以及弟弟妹妹们的信在前几天已经请阿图罗冒着大雨请信使捎去了梵蒂冈。

而那封信的末尾,正是她被皮耶罗带领着趁着夜色浏览了佛罗伦萨之后,带着对这座城市难以言说的情愫,一个词一个词拼凑而成的。

她写了夜中恢弘的领主宫,以及直插天空的圣母百花大教堂的穹顶,而至于那个面对她想要听故事的要求只丢下一句“你想得美”的少年,在她的笔尖萦绕了千回百转,最终没有落到那张信笺上。

她懂梵蒂冈的教育者们希望看见她表达出什么,这也是为什么她从小就被罗德里戈以及阿德里亚娜夸赞沉默早慧的原因。

乔娅再一次跳上了窗台,沿着之前的足迹,爬上了屋顶上。

只不过这一次她没有马上爬到玛蒂娜的床前,而是沿着屋脊,走到了前一天晚上被吸血鬼扑倒在地的地方,那里一切如常,甚至没有遗留下来的血迹,如果不是她那件男士衬衫的领口上一滴极为细小的血痕,那么她大概会以为是自己前段时间吸血鬼的故事说得太多了,而导致自己产生了幻觉。

她索性坐了下来,膝盖盘起,手肘支在膝头,抬头望向悬挂着月亮的地方。

这一夜的月亮比前一晚要丰盈些许,在月光之下,周边的星星都显得黯淡了,在她的视野之中,阿诺河两岸的灯光次第熄灭,在白天经历了巨大打击的人们结束了这一天,纷纷陷入沉睡。

只有乔娅,依然固执地留在夜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见身后传来有人踏着屋顶瓦片走来的声音,步履很轻,但是仍然被她捕捉到了声音,她扭过头去,便看见戴着兜帽的艾吉奥走到了她的身侧,随即一手支着身体,坐在了离她不远的屋脊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