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第4/11页)

“那王八蛋!”莎士比亚咒骂了一句,开始放腿狂奔。

山姆·劳德赶忙下车追上去。狄雷尼望着他们离去,他承认觉得好过多了。他走进“纽约人旅馆”幽静的小酒吧时,仍带着微笑。

那是一间昏暗,以镶板隔间的房间。桃花心木的吧台约有十呎长,有六把椅面是黑色树脂塑料的凳子。周围有十多张小酒桌,每张桌子旁各摆着两把铁条椅,椅面同样是黑色树脂塑料。吧台后面是一九三O年代的壁画,覆盖了整面墙壁,有三O年代装饰艺术的风格,画面组合了摩天大楼、爵士乐手、落腮胡穿着紧腰燕尾服的男士,还有穿着亮丽晚礼服的金发美女——随着某种疯狂的节奏起舞。壁画漆着白色、黑色、银色,表层用艳红色画上音符。顶端用扭曲的字体说明:“前来聆听——百老汇的摇篮曲。”

狄雷尼坐在其中一张凳子。他是店内唯一的客人。酒保是个挺着啤酒肚的大块头,他放下手中的《每日新闻》,走了过来。他穿着一件白衬衫,戴着袖套,衣领上打着一个黑色的皮质小蝴蝶结;一条白色的长围裙从腋下由胸部一直裹至脚踩。他朝狄雷尼笑了笑,摆上一个烟灰缸,一只盛着咸花生的木碗,一张印有旅馆徽记的纸餐巾。

“午安,先生,”他说。“我能效劳吗?”

“午安,”狄雷尼说。“你们有麦酒或黑啤酒吗?”

“罗温布劳黑啤酒,”他盯着狄雷尼说道。

“可以。”

那人仍站着不动。他开始弹指头,仍盯着狄雷尼。

“我见过你,”他说。“我‘见过’你!”

狄雷尼不出声。那入仍目不转睛盯着他,弹着指头。“狄雷尼!”他脱口而出。“狄雷尼组长!对吧?”

狄雷尼笑了笑。“没错,”他说。

“你一进门我就知道你是个大人物,”酒保说。“我就知道我在报上或电视上见过你。”他慎重的在围巾上抹干了手,然后伸出手来。“狄雷尼组长,真是荣幸,真的。我叫哈利·史瓦兹。”

狄雷尼与他握手。

“我不再是组长了,哈利,”他说。“我退休了。”

“我知道,我知道,”史瓦兹说:“因为健康因素。不过总统退休后仍然是总统先生,对吧?州长死了之后也仍然是州长。就像是军队的上校,退伍后大家还是管他叫‘上校’。对吧?”

“对,”狄雷尼点点头。

“因此你仍然是组长,”酒保说。“而我,等我退休了,我仍然是哈利·史瓦兹。”

他从一桶碎冰块中取出一罐罗温布劳黑啤酒,仔细的用一条干净的毛巾擦拭瓶身,再从身后的架子上挑出一个玻璃杯,举高向着灯光检视有无污渍,觉得满意之后再将杯子放在狄雷尼面前的纸餐巾上。他打开瓶盖,将酒杯斟至半满,留下大约一吋的空间让白色泡沫涌起。然后他将酒瓶放在狄雷尼手边的纸杯垫上。充满期待的等狄雷尼酌上一口。

“如何?”哈利·史瓦兹焦急的问。

“帅啊,”狄雷尼说,由衷之言。

“很好,”酒保说。他弯起一只臂膀靠在吧台上,身体向前倾。“那么,请告诉我,您自个儿在忙些什么?”

当然,他说的没有那么标准。他说的是:“那告恕我,你只个儿在满什么?”(前述非错字,用以表达酒保的口音)狄雷尼组长猜那是曼哈顿口音,或许是契尔西地区。

“忙东忙西的,”他语焉不详的说。“设法让自己有事可忙。”

酒保双手一摊:“不然还能怎么办?”他说。“退休并不表示你已经死了,对吧?”

“对,”狄雷尼随声附和他。

“我还以为所有的警察在退休之后都到佛州玩推圆盘游戏?”

“是有许多人这样,”狄雷尼笑道。

“我的姊夫就是个警察,”哈利·史瓦兹说。“你或许不认识他。在皇后区。一个好警察。从来不会收取一毛钱。呃,或许会拿‘一毛钱’。他退休了,搬到亚利桑那州,因为我姊姊有气喘病。医生说,带她到干燥的地区去,否则她熬不过一年。因此我姊夫,他叫平卡斯,路易斯·平卡斯,他很早就退休了,你知道,将莎蒂带到亚利桑那州。在那边买了一栋房子。有草坪,应有尽有。我看过他们寄来的照片,那栋房子看来很不错。一年后,提醒你,是一年,路易斯在外头的草坪除草时倒了下来。”哈利·史瓦兹弹了下指头。“就这样。心脏病发。他为了莎蒂的健康才搬到那边去,结果自己却暴毙,到目前她仍然健壮的像头牛。这就是命。我说得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