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缘魔 二(第4/8页)

“那么,我就单刀直入地说吧。其实是尾张某大户人家想找个女人。”

“尾张?”

“是的,似乎是名古屋一家驳船大批发商。”

这其实也是间接听来的,为此百介还刻意补上“似乎是”几个字。接着还摊开了原本挂在腰际的记事簿,进一步证明。

“噢,据说这位寻人事主,名叫金城屋亨右卫门。”

“金城屋……”又市磨蹭着下巴说道,“应该是个大财主吧?”

“据说曾为富商,只是和一般巨贾似乎有点不同。据说他从区区一介跑堂起家,年轻时行事严谨刚直,不论经商还是日常举止均不忘身先士卒以身作则,因此获雇主赏识招为女婿。当上老板后亦是严以律己宽以待人,时时不忘勤勉精进,方得以坐拥万贯之财。据说,其人生性仁者不忧,生活上亦是君子三乐俱全。”

“曾为?”

“是的,曾经如此,但如今已是落魄不堪。不过落魄的并非其经营的生意,而是人品。”

听完百介这番话,又市嗤鼻哼了一声,眼神怪异地问道:“人品要如何个落魄法?”

“意思是指并非财力落魄,而是人品日渐堕落。原本勤勉得令人五体投地,如今却自甘堕落得让人难以置信,如今的他终日无所事事,成天饮酒度日。由于生意已委由儿子和掌柜经营,尚能勉强维持,但毕竟许多生意原本是凭其人德方能成事,因此如今已不复往日顺遂。”

“原来如此呀,”又市从成叠花牌中抽出一张,“意思是他变了个人?”

“是的。若说只是松懈了,或许会认为他是人老糊涂了。况且他一辈子都活得如此一丝不苟,如今的放荡或许会让人感觉不过是反弹,但情况绝非如此。据说亨右卫门整个人变得无精打采,有阵子甚至是茶饭不思,瘦得眼窝双颊深陷,整张脸完全变了样。”

虽然我并没亲眼瞧见,百介又这么补上了一句。

“听来可真是不妙哪。”又市说道,“想必他是病了吧?听来那位先生像是患了某种心病。是不是太想见什么人,才会变成这副德行的?”

“你果真是明察秋毫。”

想不到这么快就让他猜中了。

“据说亨右卫门的确有个非常想见的人。”

“想到如此地步?”

“虽说不知有多严重,但的确是想到茶不思饭不想的地步,想必传言并无夸张之嫌。由于他太想见这个人,非见上一面才死得瞑目,如今一条老命几乎全靠这股思绪撑着。”

此人可是个女人?又市问道。

“没错,是个女人。”百介回答,“据传亨右卫门为人刚正不阿,毫不轻佻。知名商号老板通常包一两房妾室在所难免,要不就是曾花名远播花街柳巷,但他却是一身干净。据说二十五年前配偶早一步离开人世后,他整整十五年未近女色,就连一只母猫都没碰过。甚至传言儿子见他如此不解风情,甚至担忧父亲是否有哪里不对劲。”

“这纯属多虑。若因其父生性耿直便如此担忧,未免太本末倒置了。”

“言之有理。不过仔细打听,发现亨右卫门如此谨慎,似乎也是因为担心财产为外人觊觎。不过,据说这并非出于守财吝啬。”

“是为了其儿孙?”又市啪的一声放下了手上的花牌,“也就是说,他如此谨慎用事,是为了预防留给儿孙的财产为外人侵占?”

“似乎是如此。唉,总而言之,若只是纯粹玩玩,理应不至于逾越分寸。但或许是出于经验阙如,不知该适时收手,只怕会逐渐玩出感情来。有了情就会有依恋,若还有了孩子,必定更是疼爱有加,或许还因此将之迎娶进门续弦,接下来可就麻烦了。儿子年纪也到了,再过不久或许就要抱孙子,如此一来子子孙孙加上后妻,一家人难免为财产起争执。或许其担忧就是出于这类未雨绸缪的远谋深算吧,毕竟这种事屡见不鲜。虽然这种家族纷争不至于发展到武家般那么严重,但时下在商家已是颇为常见,因此这隐忧其实不难理解。只是……”百介双手按在膝上,往前探身说道,“据说在十年前,亨右卫门还是有了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