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第2/3页)

“我追逃奴啊,谁让你悄没声儿跑了。”他把碗边儿贴在他嘴唇上,“喝一口,我再让人拿米汤来。我说你往后能别自作主张吗?虽然我知道你是一片忠心,想早点儿结了案子,好让爷离开这儿,可办事前先和爷商量一下,爷不是不近情理的人呐。你在我身边,我多早晚骂过你呀,是不是?我都是和你讲道理,哎,我最爱讲道理了,因为我站得住脚呀,不像你,猴儿顶灯似的……”他说一堆,小树边喝水边瞅他,他就觉得心虚,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以前老不讲理?反省一下子,没咂出子丑寅卯,倒想起先前的主意来了。扒衣裳不是时候,周围眼睛太多,这事儿得背着人做。那就把自己的想法跟他说一说,让他有个准备。

但是怎么开口呢,有点不好意思。他踯躅着看看他,“树啊,我问你个事儿,你在北京有没有相好的?”

定宜不知所措,“还……还没有看对眼的,主子怎么问这个呀?”

“我这里有一人儿,长得漂亮,大眼睛高鼻梁,出身好也有钱,家里田产吃不完,呼奴使婢的……要紧一宗儿,这人脾气随和,整天没什么犯愁的事儿,架架鹰啊,听听曲儿啊,活得可带劲了。”

她不明白他要干什么,自己刚经历大打击,没什么兴致和他搅和,便道:“谁啊,这么不事生产?”

七爷给他回一倒噎气,愣住了,半天才醒神,摸着鼻子说:“人家手里有钱,生什么产呀?朝廷不让旗人和百姓争利,连买卖行都不许开,这不只能吃喝玩乐嘛!能吃得好玩得转就成啦,福气是娘胎里带来的,你不能让他削骨还父吧!”

说得也有道理,她点了点头,“那您跟我说这个干什么呢?”

七爷语气理所当然,“我做媒。”

定宜呛了一口水,捂着嘴咳嗽起来,暗道十二爷说不让七爷知道的,人家这都门儿清了。他说的这个,一听就知道对方是个男的,是她自己没掩饰好,听见汝良他们全死了,方寸大乱,哪儿还顾得上别的呀。七爷虽然糊涂,要紧时候脑子灵,她是太小看他了。

“不、不,我还小,不想找人,谢谢主子好意……”

七爷啧地一声,“你怎么跟我太姑奶奶似的,活到长毛了,人家问‘您老高寿啊’,她还说‘我小呐,才九十九’。你不是快十八了吗,该找下家啦。”他说完了,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含糊道,“其实两个男人过日子,也可以过得很好。干什么非要和女的凑合呀,女的不就会生孩子嘛,孩子和谁不是生啊,要孩子还不容易……人间难得是两情相悦,感情到了,男女都不打紧,在一块儿高高兴兴的,人一辈子,白驹过隙,眨眼就完啦。”

定宜更加云里雾里了,两个男人过日子?他还是没弄明白她的情况,知道她是男的还来牵这个线,真把她魂儿吓飞了。她抖抖索索说:“主子您别开玩笑,这使不得,我清清白白的人,从来没想过下海,您给我介绍这主儿,您不是害我吗!”

七爷很冤枉,“这怎么成害你了呢,我是一心向着你啊。你想想,你穷不穷?穷啊,没钱,不能让你师傅过好日子,你不孝。这儿有个法子能让你尽孝,往后还能不愁吃喝。当然我没有让你卖的意思啊,我也用感情,对你是真心实意的。我长这么大,从来没为谁操过心,看上谁了,勾勾手她自己就来了。你呢,我抓耳挠腮不知道怎么处置,半夜做梦都梦见你啊,我用情多深呐……”

定宜这下是完全惊呆了,一根手指头指向他,打着摆子问:“您说的那个人就是您自己?”

七爷不知不觉说漏了,千年没红过的老脸,腾地一下就烧起来了。再一琢磨干脆挑明了吧,再晚又落在老十二后头了。他一个正经主子,优势还是很大的。于是他壮了壮胆儿说没错,“就是我!我怎么了,哪点不如别人?我也没缺胳膊少腿,我能听能说,比谁都齐全。我有个好爹,还有个好妈,荒唐名声大,大家伙儿对我不抱希望,我爱怎么就怎么。不像有些人,朝廷基柱,国家栋梁,你要跟了他,非给整治死不可。你自己想想,风险太大搭上小命不值得,还是跟我,我好吃好喝供着你,我疼你爱你,保你过得比我福晋还滋润,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