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西园校尉(第2/3页)

能让蹇硕闻之色变的“何大将军”,也就只有他的死对头何进了吧。

可这个曹校尉……又是何人?

曹这个姓让崔颂首先想到了一个名人,但他不信事情有这么巧。何况,他不记得曹操早期做过什么武官,史书上好像也没说他和蹇硕有什么交集——如果不算五色棒打死蹇硕叔父这件事的话。

天下姓曹的人何其多,既然他对“曹校尉”这个称呼毫无印象,大概对方只是历史上不曾出现或者被一笔带过的小人物?

崔颂将这件事搁置脑后,开始琢磨怎么在便宜侄子那儿把刚才的事混过去。

他仔细观察崔琰的表情,发现他眉毛紧皱,俨然很不高兴的模样。

“既非王孙贵胄,又非三老五更,这蹇硕,好大的排场!”

崔颂有听却没有懂。在便宜侄子那旁敲侧击了几句,才知道刚刚蹇硕坐的叫安车,是给王孙贵胄或是德高望重的年老高官坐的,还是最高规格的四马安车——就算是皇帝坐的金根车,所驾也不过才六匹马。

在这个儒学盛行、礼制分明、仪仗即代表身份的年代,蹇硕的行为算是非常出格了。

区区一个宦官,再怎么被皇帝宠幸,也不该如此逾礼。

难怪崔琰会气成这样。

然而崔琰接下来的话让崔颂有些发懵。

崔琰竟和蹇硕想的一样,以为他刚刚那一箭是故意的。

毕竟经历了两次党锢之祸[1],士人们对宦官的仇恨不是一般的深,互相找茬也不是一次两次。

这蹇硕又是其中最嚣张的一个,看不过去想套他麻袋的人可以绕洛阳城一圈。

再加上原主箭术高绝,素来推崇自家叔父的崔琰觉得:失误什么的都是场面话,自家叔父定是对蹇硕的猖狂看不过眼,所以故意找蹇硕的茬,拿箭吓他,看他出丑。

可崔颂表示自己真是冤的不行。

什么觉得宦官嚣张啊,士人与宦官的世仇啊,“看不顺眼就是要教训那厮”啊……他只是不小心射歪了箭,不用给他加这么多戏的。

说句心里话,崔颂对宦官没什么太大的偏见,人家也不是自愿那啥,难道少了个部件就不是人了么?

不过是不同势力之间的博弈罢了,宦官和外戚,还有世家,每一方都在为自己谋求利益,谁也不比谁高贵。

“我刚才确非有意为之,”崔颂坦然道,他想起《后汉书》中的一句话,在那句话的基础上略作改动,表示自己真的没有教训蹇硕的意思,“天下愦愦,独宦官之罪耶?[2]”

——这天下的纷扰,难道是宦官一个人的罪过吗?

他说得很慢,原本清越的声音因此低沉下来。

若是细听,其中似蕴藏着淡淡的无奈与叹息。

……当然崔颂的无奈是为了自己,为这地狱难度的角色扮演而心累,来自现代的他可没有这个时代士人那些高大上的情怀。但听在旁人耳中,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尚未走远的曹校尉忽然勒马,回头往崔氏叔侄的方向看了一眼。

崔颂被这一眼看得有些莫名,但还是镇定地抬手,并袖行了一礼。

曹校尉在马背上回了一礼,驾马远去,没有再作停留。

直至这时,不知为何沉默了许久的崔琰慨然长叹:

“叔父说的是,是琰浅薄了。”

崔颂:……?

不知道便宜侄子又脑补了什么的崔颂不想再纠结这个话题。他坦然表示这次的比试是自己输了,虽然便宜侄子好像不是很赞同的样子,可那不是他需要在意的。

二人打道回府,身后跟着小小的一车猎物。

崔颂借口自己“略感疲乏”,把自己关在原主的卧室,不准闲杂人等打扰。

他这才有时间审查原主的情况。

都说一个人的起居室最能体现他的性情。崔颂绕着卧房晃荡了一圈,初步弄清房里的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