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第3/5页)

只是,此事之后,窈娘跟霍建章必定是不死不休,邓远的身份肯定会被揭破,难逃一死,就连窈娘自己,也会成为霍建章报复的对象,她从不是只图一时痛快的人,那么她接下来会怎么做?

刘氏啧啧几声,道:“这算什么事?光天化日的,穿成这样还敢当街乱跑?”

话音未落,就见一个三四十岁、锦衣玉带的男人骑马往窈娘门前走去,身后赫赫扬扬的,带了十来个随从帮闲,原本正在看霍建章热闹的人似乎都很惧怕那男人,呼啦啦跑了个精光,那男人径自走到窈娘门前,也不下马,只管用马鞭敲门,高声道:“窈娘开门!”

“镇国公世子。”刘氏一把把糜芜拉在身后掩着,低声说道,“咱们得赶紧走,他是出了名的色中饿鬼,被他看见你就麻烦了。”

车子飞快地离开了柳枝巷,糜芜一颗心沉了下来,看来,窈娘给自己找的后路是郭骏阳。为了救邓远,她要答应郭骏阳了。

窈娘曾说,必要时可以将所有的一切都当做抵押,换自己想要的东西,如今,她想要的是邓远活命,她换出去的,是她自己。

半个时辰后,江家的车马在宗祠后面的一带房屋中停下,下人们忙着卸车安顿,糜芜快步走进自己分到的小院,趴在窗台上匆匆写了一封短信,跟着往窗台上放了一盆花。

昨夜虽然不欢而散,但以崔恕的骄傲,定然不至于撤走张离,她还得赌一把,赌他会帮她。

不多时张离果然出现,问道:“小姐有什么吩咐?”

“这里有封信。”糜芜把折成方胜的红笺递过去,“交给你主子,就说我急等他的回话。”

夜深之时,二百里外僻静的庄园中,数十骑人马疾驰而来,径直奔进大门,在二门前方才停住。

当先一人玄衣灰履,范阳笠齐眉遮住上半边脸,只能窥见下颔冷硬的线条,正是崔恕。他翻身下马,迈步向门内走去,宅中等候多时的随从连忙上前,双手奉上一个细细的芦苇管,躬身说道:“主子,一刻钟前接到京中飞鸽传书。”

崔恕接过,边走边拆开来看时,是一张红笺折成的方胜,虽然没看到内容,他却本能地知道,是糜芜。

这让他无端便欢喜起来,疲惫的精神一扫而空,急急去拆那个方胜,那方胜折得精巧,崔恕一时摸不明白这些女儿家的玩意儿,不小心扯破了一个口子,忙停住脚步,耐了性子慢慢地拆开来,入眼是几行秀媚的字体,果然是她。

只是,在这信的内容并不让他欢喜,她要他从郭骏阳手中救出窈娘和邓远。

欢欣的情绪消失无踪,崔恕垂眸,一丝冷芒一闪而逝。

为着她,他将预定离京的日子推迟了一天,今天不得不连换五匹马,一路飞奔赶路。为着她,从前天开始他便一刻也不曾合眼,劳心劳力,昼夜奔波,可她一封信过来,问的却是别人。

好个没有心肝的女人!从头到尾,她对他,无非只是利用。

胸臆中一阵烦闷,崔恕抬步疾走,顺手便去撕信,只是刚撕破一点却又改了主意,到底还是将那张红笺折好了,塞进了胸前的衣袋。

若说她放不下糜老爹倒也罢了,毕竟是养大她的情分,可这个窈娘,一个风尘女子,竟然值得她几次三番挂在心上,还专门为此写了这封信。她对别的人倒都是好得很,唯独对他,吝啬到了极点——连一丁点真心都不舍得给。

踏进备好的卧房时,崔恕的脸色已经冷到了极点,解了外裳,简单洗漱后躺在床上,熬了两天,原本该立刻就睡的,却怎么也睡不着,闭着眼睛躺着,脑子里纷纷乱乱,一刻也安静不下来。

眼前一时是七夕月下,她拿了酒壶,含笑带媚看他的眼波,一时是那夜她伏在他膝上,令他意动神摇的轻软,一时又是她抹了棋盘时,轻俏狡黠的模样。林林总总,各色色样,归总了来,到最后都变成昨夜她在他掌中,被迫接受他生涩的吻时,那种愤怒、无助又媚妍的诡异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