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福临去(第2/3页)

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他知道自己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了。若是再撑下去的话,指不定就会给大清国带来麻烦了。

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这一次尽管他用手帆挡住了嘴,可是那血还是从手巾处滴落下来。正伏地叩头的麻勒吉与王熙两人瞧见那地上的血滴时,肩膀皆是一阵抖颤。

“你们看着了……”

福临定了定神,它看着地上的那几滴血,知道这个时候再也瞒不住了。然后苦笑道。

“麻勒吉、王熙,如果今夜你们再这般拘于君臣常礼,那么这诏书恐怕到天明也写不出来。起来!朕实话告诉你们吧,这是朕的‘遗诏’,朕的身子……”

摇头常叹着,躺靠在椅上的福临闭上了眼睛,好一会儿都没有说出话来。如果有一丝的可能,他也不想死啊。可他知道自己已经撑不下去了。而且现在走了也是一种解脱。

看着皇上那煞白而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庞,麻勒吉心头一震。

“看样子,皇上是真不行了,当年皇上继位的时候,身子骨便不似寻常满人那么硬实,现在,这翻失了大半江山,皇上的心里能好受吗?这心里头不好受肯定是要伤元气的。再加上这一路舟车劳顿。能撑到现在。恐怕都已经是老祖宗保佑了。”

心里这样想,麻勒吉却不敢说,有些话,心里头可以想,但嘴上绝对不能说。知道这个时候别人肯定不敢说话的他,不能就这么沉默下去。

尽管心里头想着皇上的身子骨肯定是不行了。可是他的口里却是另一副话语。

“皇上正是春秋鼎盛之时,这身子只是前阵子舟车劳顿所致,只待稍加休养既可。今日我大清虽遭挫折,可如此关键之时,正需皇上重整河山……”

见麻勒吉在那里一味劝谏,福临只是摇着头说道。

“朕的身子,朕岂能不知?但凡有丝毫可能朕又焉能轻言舍弃?”

皇上这般掏心的话语,让麻勒吉想了想,然后叩头说道。

“非奴才一意不奉诏,只是要让奴才草此诏,必为皇太后知晓。奴才虽万死岂能辞其咎?故犯颜直陈……”

话犹未完,只听“啪”的一声,福临猛的拍案大怒道。

“你怕皇太后杀你!这自有朕来为你作主!你不奉诏,难道朕就不能杀你吗?”

其实,麻勒吉要的就是这句话,王熙要的也是这句话,他们需要自保,有了皇上的这句话。他们可以大胆的写下去了。不用再像先前那样担心着自己的脑袋。

“奴才(臣)万死!”

再一次磕头请罪之后,他们两人战战兢兢爬起来,坐回几旁,眼帘一垂,泪水倒是先流了下来,一边流着泪,两人一边拿起笔,全是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

在拿起笔的时候,知道戏已经做足的麻勒吉与王熙皆是把心一横,然后接着写道。

“朕自弱龄即遇皇考太宗皇帝上宾,教训抚养,惟圣母皇太后慈育是依,大恩罔极,高厚莫酬,惟朝夕趋承,冀尽孝养,今不幸子道不终,诚悃未遂,是朕之罪一也。”

再往下一切就比较顺利了,心意已决的福临,在那里侃侃而谈起来。他谈到自己这十几年来对满族贵胄不能重加信任,对一些汉官则动辄加以恩赏,正是这样的偏信,才使得地方离乱,同时双谈到自己一直以来不能虚心纳谏,对贤臣知其善但却不能亲近,对小人则明其非却又不能黜退,如此各种导致了大清国失之江山,沦落到这步田地。

当然他同样也谈到自己设立的十三衙门,委任宦官,将自己与重用宦官的明朝皇帝的昏庸相比。他当然也历数了自己亲政以来的诸多失政之举,他的语气显得很是平静,像是数说别人的过失一般,麻勒吉与王熙两人耳听手写,而且还要随手润色,一点不敢分心,可即便是如此,他们两人仍然时而痛哭流涕,以至不能自己。这个时候,忠心就需要这般表述的,他们也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心情。也许有那么三分的假意,但是却有七分的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