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密室中的密室 1 诡异的梦(第2/2页)

“怎么啦?脸上都是榻榻米的印子。看到你这模样,连我都发痒了。”妻子说道。

难道没有座头虫吗?

但为什么会有座头虫呢?

我突然感到那东西不存在。不可能有!

“妈妈!”

然后,我忽然想起这句话。可是,为什么会忘记?不,为什么想不起来呢?

“妈妈怎么啦?”妻子问道。

不,没什么。我从新历年回老家见了母亲以后,就没再碰面。而且,可能因为母亲原来是教师的关系吧,在那个时代,算是少有的不穿和服的人。除了在战争中,穿和服饰裙裤的模样以外,我就没见过她穿和服。

和服又怎么啦?

说起来,穿和服的到底是谁?

“是久远寺凉子!”

我终于从梦中醒转过来。

妻子现出受不了的表情说道:

“提起精神,TATUS先生。”

妻子在我们两人独处时,如此称呼我。

“那个叫久远寺的是谁呀?”

妻子纳闷地问道。我听到久远寺的名字由妻子嘴中道出,感到相当愧疚,然后我支支吾吾地敷衍了过去。

妻子雪绘只小我两岁,已二十八、九岁了吧。我对年龄漫不经心,连自己正确年龄是多少也不清楚。尽管如此,雪绘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大。我想说好听一点是成熟,但主要还是吃了苦。刚认识的时候,才十八、九岁的姑娘,还感觉不出来,最近我觉得她似乎特别疲劳。昨天,寅吉说的虽是奉承话,尽管是我老婆,但我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有令人感到惊艳的时候,但有时又觉得很普通。看起来普通的时候,多半是疲倦的时候,因此每当那时,我就会感到自己有一些责任。

于是,现在妻子看起来很疲倦。

“已经醒来了竟还会做梦,又不是小孩子。”

妻子一面笑着、一面为我倒了杯热的粗茶。但妻子经常面带笑容,这使我松了口气。可是,今天早上,连眼尾的笑纹都看起来很憔悴。

“TATUS先生,到底你最近在做什么?每天都是上哪儿去啦!觉得你的气色一天比一天糟。”

“什么嘛?难道还演《牡丹灯笼》不成?别担心,我是忙着搜集写小说的材料。”

实际上,情节的确类似《牡丹灯笼》。可是,我无论如何都无法告诉妻子那个事件,并非不想让她担心,说起来其实是一种接近羞愧的情绪。

然而,刚才的噩梦是怎么回事?无论如何都想不起详细的情节。我想,久远寺凉子多半出现在梦里。当我现在坐上坐垫的瞬间,本来还在我的梦里,但那记忆却仿佛遥远的一百年前似的朦朦胧胧。不管怎么说,由于昨天京极堂亲手破坏了梦的神秘性,反正也无所谓。可是,我从那以后仍暂时无法从梦的余韵中脱逃。

幸好雪绘是那种不干涉老公工作的老婆,所以我可以不说明原委地离开家里。我觉得像骗了人似的有种歉疚感,但我想反正不是对老婆不忠,所以没关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