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京极堂 11 晕眩(第2/3页)

“你为什么带这个话题来,我就因为讨厌这种事,所以隐居了起来。”说完,他再度将手撑在下巴,低下头来,和那张著名的芥川龙之介的相片像极了。这种姿势维持了一会儿后,他突然朝上翻动着眼珠子望着我,说道,“认识的人。”

这个动作更像芥川了。

“知道了事件的中心人物是认识的,就不能装作啥都不知的半兵卫(译注:将户时代有一个叫“千代半兵卫”的爱情故事,男主角为了隐藏恋情,不让任何人知道,因而有徉装不知半兵卫的称谓)了。可是,还不是我出场的时候呢。”

仍然一副芥川的表情,他略微陷入沉思,说道:“关口君,反正你明天有空,你去找神保町的侦探商量吧。那家伙比咱们高一年和藤牧氏同年级,比起咱们他们应该交往得更频繁才对。也许他知道什么也说不定,而且知道事情的原委后也不会罢休的。”然后,用一副很难理解的表情说道,“由你来负责这件事。”

结果,我告别京极堂时已是夜里十点钟了。外面已完全变黑,但气温没怎么改变。

京极堂表示,在这种时候走坡路会跌倒,执意要我带灯笼走。在这种时代,带手电筒还行,拿灯笼未免太落伍了。反正月光很亮,根本不碍事。我以这个为理由拒绝了他,然后他说道:“尽可能注意脚下走喔。”

坡度恰到好处的坡路,到了夜晚真变成什么也看不见。月光下,只见油土墙显现出白色、长长地延续着。前面伸手不见五指。

有一种很奇怪的情绪。

我想起今天会话的内容,想要依照顺序回想,可是怎么都显得很暖昧。我现在所体验的世界,究竟是现实抑或假想现实?最初的话题是我能理解的吗?留在纪录里过去的现实只不过是相对性的。谈的是这一类的话题吗?

不,这是结论吗?

好像是有量子力学这门学问。在看不见时,似乎并不知道世界的模样究竟怎样。

如此一来,这道墙的里面是什么?不是什么都没有吗?不,这条路的前方是什么景况?

我突然产生脚下的地面变软了似的错觉。

脚不听使唤,脚下的空气粘糊糊的,弄不清楚和地面的界线究竟在哪儿。

对了,因为黑暗,所以看不清楚脚下。

——因为看不到,所以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无论变成何种情况,都不奇怪。

在我背后的黝暗中,即使站着下半身染血的姑获鸟也不奇怪。

站着的吧?

在那瞬间,我全身起了鸡皮疙瘩。回头看不就好了,只要确定什么都没有,没有人在不就好了,可是……

——观测的时候即决定了性质。

京极堂的话语片段响了起来。这么说来,这一刻是怎样的呢?因为没有在观测,所以说不定存在着呢。

——在观测以前,对世界的认识只是或然率而已。

如此说来,姑获鸟存在的或然率也不完全是零。

我加快脚步。

愈着急,脚愈不听使唤。

——环绕着你的所有世界如同幽灵似的,是假的可能性和并非假的可能性是完全一样的。

不知道从刚才开始到底走了多少坡路?景色丝毫没变。这道墙究竟延续到何处?这道墙内有什么?我现在目击的世界是虚假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