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第3/3页)

“废话。”霍不疑凑近面庞,用自己的鼻子蹭了下女孩柔嫩的鼻尖,“那东西虽能引火,但烧不起火星来,难以点燃柴草,寻常人家谁要,商贾带这种东西又卖给谁去——还有那种能磨成粉末的黑色硝石,我倒见过民间零星有人采来生火取暖,可那些质地不好,我派人一路挖到先赵故地才寻到合适的。”

少商捂着自己的鼻子,心中酸软,闷闷道:“原来你一直盯着我。”

“……我不知自己何时能回来,想让你好好的嫁给别人算了,我暗中护你一辈子就成。”霍不疑声音渐低。

少商想到他当时的绝望孤寂,心口隐隐做痛,忍泪打趣道:“这主意蛮好的,你怎么不施行下去。”

“我一看见你,就改主意了。”

少商笑的落下泪来,再次开口却是哽咽:“这么多年了,我才终于明白你的心意。你心悦我,只是因为我是我,再有人比我好看,比我聪慧,比我会惹是生非,你也不会多看一眼了,我盼着也能如此回报你。”

“将来有人比你更有权势也不行,有人比你对我更好也不行,率土之滨,四海以内,两都一十三州,唯有你,只有你。不论风云变幻,局势更迭,我嫁给你,只是因为我心悦于你。”

霍不疑感动的难以言喻,只能将她搂愈紧些,语无伦次道:“……姑母她,她起初并未真疯,一开始她是装的。凌益善于钻营,又有些许功劳,但只要她疯着,陛下就会永远厌恶凌氏一族。她舍弃了爱如性命的儿子,每每想起便是锥心刺骨,到后来便有些真疯了。没人在旁时,她就会一遍遍咒骂提醒,叫我永远不能忘了报仇雪恨!”

那是一种焦躁如火烧的扭曲恨意,恨到最后,霍君华也不知道自己很的究竟是谁,是禽兽不如的前夫,还是有眼无珠的自己。无论如何,最终这一切都落到年幼的霍不疑头上。

“我知道,我知道。”少商抚摸着他的面庞,“我都知道。”

人非草木,不能永远理智冷静不出一点错,英明睿智的君主难免晚年昏聩,纵横捭阖的权臣也会鬼迷心窍,棋差一招。

一日日的悔恨惶恐,一年年的刻骨仇恨,诛灭凌氏已成了姑侄俩的执念。霍君华的死,便是催促霍不疑尽快行动的最后一声号角。于是,他铤而走险,孤注一掷了。

……

程少宫摸进帐中时,看见胞妹在软榻上睡的脸蛋红扑扑的,额头沁着细汗,身上半盖着霍不疑的玄羽金丝大氅,霍不疑坐在榻旁替她轻轻打扇,不错眼的细细看着女孩,神情满足。

少宫想起一日胞妹午睡时霍不疑忽然来访,双亲恰好都不在,为难的阿苎便去叫他来处置这事。当他赶到时,正好看见同样一幕——霍不疑顶着满屋婢女惶恐不安的目光,也这样坐在榻旁,安静的给女孩打扇。

程少宫心头一软,轻声道:“嫋嫋已经一日一夜没阖眼了。她就是这样,越是不放心,越是睡不着。”

霍不疑低低嗯了一声,望向女孩的目光满是爱怜专注。

当夜,为避免孤男寡女共度一夜,程少宫想在这座帐内打地铺,被霍不疑温和而不失礼貌的‘拎’了出去,于是他就找地方写家书去了。

“阿母在上:吾兄妹二人都很好,没有惹是生非,没有胡乱饮食,一直好好走在官道上,只这两日稍有异状。遇上一伙匪人,我等杀敌一百余,伤敌一百余,俘敌一百余。区区小事,阿母不必挂怀,细处容儿回时再行禀告。还有一事,今日霍侯追上我等,至此以后,幼妹的一概繁琐均请阿母询问霍侯为佳,儿纵奋不顾身亦恐无力管制——拜伏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