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写布赖克伍德[1]文章(第2/5页)

杂志的主要特色就在于它内容的多样性;最精彩的就是摩尼佩恩尼博士叫做“稀奇古怪”(管他什么意思)和其他人都称之为“深刻”的文章。这是写作的范例,我早就知道怎样欣赏了,虽然我只是在最近(由协会委派)采访布赖克伍德先生以后,才注意到详细的写作方法。方法其实很简单,但却没有政治那样简单。说实话,在我拜访布先生让他了解协会的意图时,他非常礼貌地接待了我,将我引进他的书房,详细地介绍了整个过程。

“亲爱的夫人,”他说,我威严的表情显然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身着深红色缎料,钉着绿色的搭扣,缀有橘红色的报春花边。“我亲爱的夫人,”他说,“坐下。事情是这样的。首先,要想写有深度的文章,你的作者使用的墨水必须很黑,而且要用很大的钢笔,笔尖很钝,注意我说的话,普赛克‘芝诺比阿!”他顿了下,继续以感人肺腑的口吻,一本正经地说,“注意我的话!——那支钢笔——必须是——从未修过的!夫人,这里面有个秘密,是表现深刻的根本方法。我个人认为,没有人,无论他多么有天才,都没有用好钢笔写过,——明白吗,——写过好文章。你可以想当然地认为,每当他们的手稿出来时,简直不值一读。这是我们遵循的首要准则,如果你不愿赞同,我们的谈话就到此为止。”

他中止谈话。当然,我不想就此结束这次谈话,于是,我表示赞同,这个建议太明显不过了,我早就注意到这个事实。他似乎很满意,继续传授经验。

“普赛克・芝诺比阿小姐,给你推荐一篇或一组文章作为样板或用来研究,别人会妒忌的;但是,也许我也可以引起你对一些情况的注意。让我看看,有篇叫做《起死回生》的文章,妙极了!——记录了一位先生的感觉、爱好、惊恐、情感、空想和博识,在他回生前埋葬时跑出了体外——全部跑出去了。你会发誓说作家生在棺材,长在坟墓。还有一本叫做《鸦片鬼的忏悔》——妙,简直妙不可言!——丰富的想象——深刻的哲理——敏锐的思维——充满烈焰和怒火,使这晦涩难懂的东西妙趣横生。这些都是空洞的恭维话,但却脍炙人口。他们会说是柯勒律治写的文章——其实并非如此。是我们宠物狒狒朱利珀尔一边端着荷兰大酒怀喝“又热又没放糖”的水一边写就的。”(这些话如果不是出自布赖克伍德先生之口,而是由其他人说出来,我几乎无法相信。)“还有一本《偶然的经验主义者》,描写一位先生被人置于烤箱里烘烤,出来时尽管受了些伤,但却安然无恙。还有《一位已故医生的日记》,这篇东西夸夸其谈,而且用拙劣的希腊文写成——但两篇文章都很合读者胃口。还有一篇文章叫《钟里人》,热诺比亚小姐,我不能过多地介绍。它描写了一位年轻人在教堂的钟舌里睡觉,被葬礼钟声敲醒的故事。钟声敲得他发疯,于是,他便拿出纸笔,记下了他的感觉。感觉毕竟是妙不可言的东西。如果你被淹死或被绞死时,切记要记下你的感觉——它值得你花10个几尼[10]买一张纸。如果你想写得更具说服力,热诺比亚小姐,得注意你每分钟的感觉。

“我当然会这样,布赖克伍德先生。”我说。

“好!”他答道,“我知道你是一个听话的好学生。但是我必须让你熟悉写可以称得上是天才布赖克伍德感觉文章的必要细节——你会明白我的意思的,我认为这种文章的论题最好。”

第一件必不可少的事就是将你自己置身于从未有人遇见的困境中。譬如,烘箱——妙极了。如果你现在没有烘箱或大钟,如果你不能方便地从气球中蹒跚而出,或被地震所吞没,或紧紧地粘在烟囱里,只要想象同样的灾难,你就可以心满意足了。但我更希望你通过实践去证明。只有手中掌握的实践知识才能很好地解释幻想。你知道,‘实际情况往往很奇怪,比故事更奇怪’——除了更加中肯以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