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第3/12页)

楚奇赫上尉又把被邀请人的名单看了一遍。他说:“我真该死,我真该死啊!”他把这个独特的惊叹语又重复了几遍。举行一次这么盛大的庆典再怎么不情愿也得邀请狙击营那些寒碜的军官。他们一定会感到无地自容!菲斯特迪斯心里想。楚奇赫上尉也是这样想的。

他们一边口授致狙击部队军官的邀请信—一个口授给下士写,一个口授给中士写—一边交换着讥讽的眼神。当他们写到冯·特罗塔·斯波尔耶男爵的名字时,脸上突然放出光彩。

“索尔费里诺战役。”菲斯特迪斯脱口说出这句话。

“啊!”楚奇赫上尉喊道。他一直以为索尔费里诺战役发生在16世纪。

团部办公室的全体文员都在搓捻红红绿绿的纸彩带。勤务兵们爬到“小树林”里稀疏的云杉上,把彩带从一棵树拉到另一棵树上。龙骑兵团的士兵们在那个星期缺了三次操练。他们被关在营房里“上课”,学习款待贵宾的礼仪。有半个骑兵连被临时性地分配到伙房里。他们在这里学习刷锅、托盘子、端酒杯、翻餐叉。菲斯特迪斯上校每天早晨都要到厨房、地下室和餐厅里进行严格的检查。他们为所有可能接触来宾的士兵配备了白手套。每天早晨这些士兵都得伸出戴着白手套的手,叉开十指,送到上校面前,让他检查手套是否干净、整洁、扎实。他欢欣鼓舞、神采奕奕,心里充满了阳光。他佩服和欣赏自己旺盛的精力,也渴望得到他人的赞赏。他的想象力超乎寻常,每天至少能想出十个点子,过去每个星期能想出一个点子就已经心满意足了。现在他既能想出关于庆祝活动的点子,还能想出关于军训方面的点子,如操练规程问题、装备问题乃至战术问题。这些日子里,菲斯特迪斯上校觉得自己简直能轻松胜任将军的职位。

彩带已经拉好了。接下来就是把那些花饰吊在彩带上。于是,人们就把这些花饰挂上去试了试,上校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番。不可否认,有必要把灯笼也挂上去。空气潮湿而闷热,好长时间没下雨了,他们每天都在提防着突如其来的暴风雨。于是,上校决定派个固定岗哨,任务是,一旦出现一丁点儿暴风雨的征兆,就赶快取下花饰及灯笼。

“彩带也要取下来吗?”他认真地问了问上尉。他明白一个好的上司应该善于听取下级的意见。

“彩带不会出问题的!”上尉说。

他们达成一致意见,绳子不用取下来。

暴风雨倒是没来。空气仍然是那样闷热和潮湿。不过,他们从一些被邀请人的谢绝信中了解到:龙骑兵团准备举行庆祝的那个星期天,维也纳一个赫赫有名的贵族俱乐部也要举行庆祝活动。还有些被邀请者则受着两难选择的折磨。他们既想听到社会上的各种小道消息—这些消息只有在俱乐部的舞会上才能听到—又想到具有传奇色彩的边境地区看看。异域风情就像那些小道消息一样诱人,就像能使人洞晓人性优缺点一样诱人;仿佛能有求必应;好像能如愿以偿。有几个人承诺庆祝活动临近的日子会发一份电报来。

这些回信和对电报的承诺几乎彻底毁掉了菲斯特迪斯上校近日来所获得的信心。

“真是不幸!”上校说道。

“真是不幸!”上尉重复了一遍。

他们垂头丧气、唉声叹气。

该准备多少房间呢?一百个,或者只要五十个?安排在哪里?旅馆吗?还是科伊尼基家里?可惜他不在家,而且连封回信都没有!

“科伊尼基这家伙真阴险。我从来没有信任过他!”上尉说。

“你说得很对!”上校附和道。

有人敲门,传令兵报告科伊尼基伯爵到。

“好小子!”两人齐声喊道。

他们热烈地欢迎他的回归。上校觉得自己已经才思枯竭,迫切需要他人的帮助。他们轮番拥抱客人。各自迫切地等着另一个人的拥抱赶快结束。随后,他们要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