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2/11页)

“可他们几个星期以来一直在一起呀!”有人大声喊道。

“这我当然知道,所以我把德曼特奇怪的举动给特罗塔讲了。不过我并不打算过多地干涉他人的事情,便问特罗塔是否愿意和我一起走。他说,‘不了,我还有个约会’,于是我就走了。糖果糕饼店偏偏在那个时候关门了。命该如此啊,诸位!随即我自然就去了俱乐部。我把德曼特的事告诉塔滕巴赫了,当然也把那个特罗塔在戏院旁边有个约会的事情告诉了他。诸位!我可是毫无恶意的!听完我的讲述,塔滕巴赫竟然吹起了口哨。‘你干吗吹口哨?’我问他。‘吹着玩呗。’他说。‘请注意,我不说别的,只说:请注意!特罗塔和伊娃!特罗塔和伊娃!’他一连唱了两遍,好似在哼唱歌舞场的小调。我不知道谁是伊娃,还以为是伊甸园的伊娃呢!就是说,只是象征性的名字,一般而言的名字,诸位!明白了吗?”

有的叫喊,有的点头,大家都明白了。他们不仅明白了骑兵上尉讲述的故事,而且还弄清了这个故事的来龙去脉。不过,他们还是想反复温习这个故事,在他们愚蠢的心灵深处深藏着一个秘密,希望骑兵上尉讲述的故事有朝一日会峰回路转,希望故事会有一个好的结局。他们一再追问泰特格尔,但他的叙述还是同一个调子,悲伤的故事连一丁儿细节都没发生改变。

“后来呢?”有个人问道。

“其他情况你们也都知道了!”骑兵上尉回答说,“就在我们—我、塔滕巴赫和金德曼—离开俱乐部时,正碰上特罗塔挽着德曼特太太向我们走来。

“塔滕巴赫说:‘特罗塔不是说他有约会吗?’

“‘也可能是碰巧吧。’我对塔滕巴赫说。事实证明我的猜测是对的。德曼特太太独自从戏院里出来,特罗塔感到有责任送她回家,便放弃与别人的约会。如果德曼特大夫在离开剧院时将太太托给我照顾,那就什么事也不会有!什么事也不会有!”

“什么事也不会有!”大家齐声说道。

“次日晚上,塔滕巴赫和往常一样在俱乐部喝醉了。德曼特进来时,他立即站了起来,说了声:‘嗨,可怜的家伙!’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真卑鄙!”有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插了一句。

“对,是卑鄙,不过那时他喝醉了!我们能怎么办呢?我很正式地和他打了一个招呼:‘晚上好,军医先生!’这时德曼特用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声音对塔滕巴赫说:‘骑兵上尉先生,您知道的,我是团部军医!’

“‘要是我的话,我宁愿待在家里,好好看着!’塔滕巴赫说,身子紧靠在座椅上。巧的是,那天刚好是他的生日,我不是早就跟你们讲过吗?”

“没有。”大家叫喊道。

“好吧,那你们现在知道了,那天是他的生日!”泰特格尔重复了一遍。

大家贪婪地咀嚼着这则新闻,仿佛这起可悲的事件会因为塔滕巴赫的生日而出现一个转机。每个人都在思索着塔滕巴赫的生日会给这件不幸的事带来什么转机。矮个子斯滕伯格伯爵脑子转得最快,一个一个想法从他的脑海里掠过,像孤鸟飞过空荡荡的云层一样不留一丝痕迹。他立刻第一个欢叫起来:“这么说,一切都好了!情况完全改变了!只是因为那天是他的生日!”

大家朝矮个子斯滕伯格看去,既迷惑不解又蔫头耷脑。这似乎是最后的救命稻草,斯滕伯格的想法虽然荒谬,但细细想来,似乎有些道理,难道就不能有一丝转机?难道就不能有一点慰藉?可是,泰特格尔发出的阵阵干笑使他们产生了新的错愕。不管是目瞪口呆的,还是不知所措的,他们都以为刚才听到了一种令人慰藉的声音,看到一束令人愉快的微光,现在却张口结舌,圆睁着失神的大眼,全都陷入了沉默。麻木和黑暗包围着他们。在这个巨大的无声的冰雪覆盖的冬日世界里,除了泰特格尔已经讲过了五遍的一成不变的故事外,再也没有别的什么了。他接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