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竞聘,我与“内鬼”博弈(第2/4页)

老阮是个老江湖,点了点头,道:“我觉得还是请您出面召开一个局党组会,由您亲自宣布会更有执行力。我朽木一块,不怕付出代价,就怕班子里的某些人看到我行将船到码头车到站,不听我的那就麻烦了……”

“好吧。你安排个时间,越快越好。”看到老阮有些为难,我爽快地答应了他。

其实,我本不应该越俎代庖去主持他们的党组会,但老阮似乎很乐意将权力交给我控制。整个江南城传得沸沸扬扬,说是我被阮胜利利用了,因为教育局党组大部分班子成员都不买他的账,连财务股股长都驾驭不了,所以“挟天子以令诸侯”,利用宁市长的身份达到控制局势的目的。老阮心里打的什么小算盘我比谁都清楚,我是难得糊涂,大智若愚。

其实,他在利用我的同时,我更在利用他。没有他的配合,我一个小小的市长助理怎么可能短时间内在知识分子成堆的地方树立起我的威信?关于谁被谁利用的问题,四年多以后我曾偶遇老阮谈起过这事,他不置可否,道:“利用是一种智慧,上升到商业层面叫商业智慧,上升到政治层面,就叫政治智慧。利用我掌控全局,是政治大智慧;掌控全局之后单枪匹马改革,是政治缺智慧……”

“这些话你当时为什么不对我讲呢?”我带点挖苦的口气问他。

他回答:“当时你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听得进肺腑之言吗?”

的确,当时我对困难的估计严重不足,凭血气方刚,逞匹夫之勇,改革的步子迈得又大又急,巴不得江南教育界一夜之间呈现康乾盛世。然而,事与愿违,各类矛盾层出不穷、接二连三地冒了出来。

先是社会上开始传谣,说是塌西湖中学和春草中学校长已经内定,全部都是阮胜利局长早就心仪的人选。不时有校长直接向我打电话咨询,说是这两所学校的校长既然已经内定,问他们还有没有必要报名。我反复地解释,耐心地解释,内定的传言依然在大街小巷四处泛滥。

接着,教育局机关以纪委书记为首,坚决反对教育局机关按行政标准发放工资,上蹿下跳,纠集一帮股室领导要到政府请愿。纪委书记公然提出要到春草中学去当校长保职称工资,在他的鼓动下,有几个股长也吵着闹着要下中学去当校长。

我把他们召集到一起,顺势就汤下面,亮出了我的杀手锏:“政府的决定必须坚定不移、不折不扣地执行,但大家的利益我也应该尽我所能尽可能地考虑。我看这样,凡愿意下基层当校长保职称工资的,本周之内向局党组打报告,尽量满足你们的要求。至于具体分配到哪所学校,由局党组统筹安排。因纪委书记属市管干部,你的去留要报市委常委会议研究决定,我做不了主。如果你真心想挪位置,请你向江南市委组织部打报告,何去何从只能由常委们决定……”

闹事的股长们一听觉得不妙,心有不甘地陆续散去。隐隐约约听到他们边散边嘀咕:“他只是一个助理,找他闹没得用,哪天我们一起去找柳博温……”我赶紧交代身边的阮胜利局长:“对他们的动向一定要盯紧,绝不能让他们把矛盾转移到柳市长那里……”

紧接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有内线打来电话“告密”:教育局机关某股长、塌西湖中学某副校长把所有的评委都买通了,明天的竞聘要出大问题。按照我原先的设计,校长竞聘的评委由五部分人组成:分管教育的市级领导、市纪委派两名督察员、局党组班子成员、各股室股长、被竞聘学校班子成员及部分职代会代表。据我分析:一、分管教育的市级领导和市纪委派出的督察员被买通的可能性极小,局党组班子成员及各股室股长派系林立,素来不和,很难取得一致意见;唯有被竞聘学校的班子成员及部分职代会代表被收买的可能性大。二、说明教育局党组出了“内鬼”。谁当评委只有班子成员知道,我再三强调了要严格保密,不出“内鬼”,秘密怎么可能外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