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胄佩夹绢(第3/8页)

“惭愧,”唐子浚拱了拱手,向冯慎道,“我这妹子,被家父宠溺坏了……”

“哪里哪里,”冯慎客气两句,赶紧岔开了话头,“唐兄,你们眼下如何打算?”

“唉……”唐子浚叹息一声,“也不知那逆贼逃往何处……只能慢慢再打探了……”

冯慎见状,忙道:“若贤兄妹不嫌,不如屈尊移步,去舍下小住。一来让冯某报谢两位恩情之万一,二来也方便寻访恶人下落。”

“这恐怕不妥,”唐子浚一怔,摆手道,“我兄妹皆是江湖草莽,怎敢去尊府叨扰?”

“说哪里话?”冯慎正色道,“滴水之恩,亦当报之涌泉,更何况是活命大德?承唐兄赏光,万勿推辞!”

唐子浚暗忖:自打出了蜀地,一路上舟车宿食,自己的盘缠已用去十之八九。虽不至阮囊羞涩、床头金尽的地步,但也颇有些捉襟见肘。现如今唐猛未擒,兄妹俩不免还要在京城盘桓。况且,他与冯慎义气相投,一见如故。多一分帮衬,那追叛夺宝的胜算,也就会多上一分。

再加上冯慎言恳意切、再三相邀,唐子浚也不好固辞。于是,他冲冯慎抱下拳,道了声“却之不恭”。

唐子淇自小娇贵,长久来风餐露宿,已然有些倦疲。因此,也当下应允,自无二话。

见兄妹俩都答应下来,冯慎不由得欣慰。与唐子浚又歇了一阵,便将那四具死尸缚在马上,慢慢折了回去。

行至与教匪激斗处,冯慎等又将众马快的遗体打理妥当,同样以马背驼载。待尸体绑好,还剩下空马两匹。唐家兄妹合乘一匹,冯慎稳着昏迷的鲁班头乘一匹,四人数马,唏唏嘘嘘的按辔徐行。

空空的马蹄声兀自回荡在夜道上,每一声,仿佛都踏在冯慎的心坎。苦追了一夜,伤了数条性命,可最终,还是让凶犯逃了。此一番若不是唐门出手,自己怕也已经交待了。越想,冯慎心内便越是凄苦。思至痛时,不免叹恨连连。

观冯慎神色沮丧,唐子浚知他心内苦闷,也便不多话。唐子淇又累又倦,只伏在兄长背后迷迷糊糊打盹儿,更是缄口无言……

等赶到四九城下,天也微微亮了。这时候,城门已开启。守城兵丁乍见了这干血淋淋的尸首,也是骇得目瞪口呆。冯慎先表露身份,然后央兵士找来几块粗布,将尸首尽数蒙了,这才又朝顺天府行去。

尸首运到顺天府,合衙上下,活似炸开了锅。巡班衙役中,不乏与枉死的马快交好的,见同袍惨死,不由得扼腕潸然、垂泪抹面。府尹接着信,急匆匆赶来,见了此情此景,也是愣然失声。

待反应过来,府尹先着人将鲁班头抬去救治,而后才唤冯慎相询。

冯慎满脸戚色,将来龙去脉慢慢地诉与府尹知道。待言及唐家兄妹时,有意隐去其身份不谈。只说是他们是江湖人,此番受了他们搭救。

听得查仵作竟是匪首,府尹不禁大惊失色。自打冯慎进衙,那查仵作便出力帮衬。几桩大案下来,也已立了不少功劳。再加上查仵作不居傲,为人老诚谦逊,府尹对他倚畀甚殷。谁承想到,这么个不显山露水的查仵作,竟是一隐数年的天理教魁!

见冯慎面色憔悴、霜尘仆仆,府尹知他尽了全力,哪还忍心苟责?好言宽慰两句,又向唐家兄妹道了谢,便让他们回去休养。

冯慎与唐家兄妹离去后,府尹唤来差人,一面将尸首查点停置;一面去亡故马快家中,给亲属报讣恤抚。

衙门里如何处置,且按下不提。从衙门出来后,冯慎便引着唐家兄妹到了自己宅中。

见冯慎这般狼狈,冯全吓得心惊。待确实冯慎身上没受大伤后,这才颤巍巍地让常妈烧水备饭、铺茶待客。

冯慎与唐子浚客气几句,便分宾主落了座。唐子淇刚来在新地方,困意已消,也不老实坐着,却绕着冯家大厅不住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