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齐多尔的时间(第2/2页)

有时米哈乌装作睡着了,从眯缝着的眼皮底下偷看妻子,只见她站立在摇篮上方,注视着孩子。她不带感情,冷冷地望着摇篮里的婴儿,就像望着一样东西,一件物品,而不是望着一个人。孩子仿佛感觉到了这种目光,哭得更厉害,更伤心了。米哈乌不知道在母亲和孩子的脑袋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有天夜里,盖诺韦法悄声对他倾诉了心曲:

“这不是我们的孩子。这是麦穗儿的孩子。库茨梅尔卡曾告诉我生的是‘女儿’,我记得她是这么说的。定是后来出了什么差错。麦穗儿有可能诱骗库茨梅尔卡干了什么事,因为在我清醒过来后,发现是个儿子。”

米哈乌坐了起来,亮了灯。他看到妻子那给泪水弄得湿淋淋的脸。

“盖妞希,不能这样想。这是我们的儿子,伊齐多尔。他长得像我。我们不是想要个儿子吗?”

涅别斯基两口子之间这场深夜的、短暂的交谈留下了疙瘩。现在夫妻俩都在观察孩子。米哈乌寻找孩子与自己的相似之处。盖诺韦法暗地里检查儿子的手指头,观察他背上的皮肤,研究他耳朵的形状。孩子长得越大,她也找到了越多的证据,说明这孩子不是他们的血脉。

伊齐多尔满一周岁还没长出一颗牙齿。他刚会坐,个头儿也没有长大多少。很显然,他的个头全都长在了脑袋上,虽说伊齐多尔的小脸蛋仍然不大,可他的脑袋却从眼睛以上开始一个劲地往横里纵里长。

儿子三岁的那年春天,他们两口子带着他去了塔舒夫看医生。

“可能是脑水肿,孩子多半会死。我对此毫无办法。”

医生的话成了咒语,唤醒了盖诺韦法心中被猜疑凝固了的爱。

盖诺韦法爱伊齐多尔,如同人们爱狗,爱猫,或是爱什么有残疾的可怜的小动物。这是一种最纯粹的人类的同情心,爱心。

  1. [9]盖妞希是盖诺韦法的昵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