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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他就只想着一个女人。那个在汉普斯特德的女人。即便是在他的青春时期,他也从未像今天早上这样急切地赶往霍利街道去见一个女人。当他下车并赶往霍利街道的时候,他的心竟一直怦怦地跳,这让他有点震惊。除了体育运动时之外,格兰特已经很久没有心跳得这么快了。

这个该死的女人,格兰特心想,这个该死的女人。

霍利街道上积满一潭死水,阳光折射在水面上。这里很安静,那些在空中盘旋的鸽子听上去是如此吵闹。九号是一栋两层的房子,而底层很显然已经被改造成一间画室。门上有两个按钮,旁边有两块对应的整齐的木牌标签,上面那块写着“莉·塞尔”,下面那块写着“纳特·甘塞奇:饰品”。

格兰特边想着“饰品”是指什么,边按响了门铃。然后明显听到她下楼,脚踩在木地板上的声音。她开了门,站在那儿。

“塞尔小姐吗?”他问道。

“是的,”她说。她沐浴在阳光下,看上去镇定自若但一脸疑惑。

“我是刑事调查部的格兰特探长。”她注意到她的表情更加困惑了,“一个星期前,我因为有其他的事要忙,就让我的同事,威廉姆斯警长,代我向您问话。如果方便的话,我很希望能够亲自跟您谈一谈。”

你最好方便,该死的,他心里想,并为自己心跳加速而感到恼火不已。

“是的,当然可以。”她温和地说,“进来吧,我住在楼上。”

她关上门,然后领着他沿着木质楼梯来到她的工作室。当他领他上楼时,一阵浓烈的咖啡香味扑鼻而来——顶好的咖啡。然后她说:“我正在吃早餐。我跟报童做了笔交易。每天早上给我送报纸的时候,顺便带一个面包卷过来。这就是我的早餐。不过我有大量的咖啡。您要来一些吗,长官?”

在苏格兰场,他们都说格兰特有两大弱点:咖啡和咖啡。这咖啡味道闻上去棒极了。但是他不打算跟莉·塞尔共饮。

“谢谢您,但是我刚喝过了。”

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他注意到她的手相当平稳,一点儿都不手抖。这个该死的女人,他开始钦佩她了。如果作为一个同事,她应该很完美。

她身材高挑消瘦,面容姣好,瘦骨嶙峋,看上去非常时尚年轻。她编着粗辫,辫子盘在头上。身上穿着一件沉闷的绿色家居长袍,很像玛塔那件。她的腿也像玛塔那么修长,这给她平添了几分优雅。

“你长得很像莱斯利·塞尔。”他说。

“大家都这么说。”她快速回应。

他环顾四周,看着那些仍旧挂在墙上的苏格兰画。那些传统的画上画着很传统的风景,但是这些画作却能体现出画家雄心勃勃的自信心,以及愤怒,因此那些画似乎能透过帆布对着人嘶喊。他们不是展现给人看,他们是给人以视觉攻击。“听着,我是休尔文山!”休尔文山叫嚷道。画上的休尔文山比现实生活中的更加奇特,更加富有个性。

那座冷峭、葡萄青的峭壁与清晨苍白的天空形成鲜明的对比,就像一道傲慢的屏障。即便是基斯霍恩那平静的水流也一身傲气。

“您在那里住得怎样?”格兰特问,接着,又觉得这样太过直接无礼,便补充说,“苏格兰西部非常潮湿。”

“每年的这个时候不会。现在是最佳时期。”

“您觉得那里的宾馆舒服吗?我听说那里比较简陋。”

“我没住在宾馆里,我睡在车里。”

干净利落,他想着,非常干净利落。

“您想跟我说些什么?”

但是格兰特并不着急。这个女人给他制造了很多麻烦。他会慢慢来。

他从画作走到书架那边,浏览着那些书名。

“我看出来了,您很喜欢古怪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