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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的躺在那里最多两天,”医师说,“这种热天,时间再长他的尸体就……”他鼓起脸颊,然后用两只手臂示范,“……会像一个超级大气球,而且你也会注意到味道。至于女的……”他看着哈利,又鼓起脸颊,“同上。”

“克利普拉中枪到断气有多快?”

医师润润嘴唇,哈利觉得自己真的可以感觉到时间的流逝。

“很快。”

“她呢?”

医师把手帕塞进口袋。

“立刻。”

“我是说,他们两个有没有可能在中枪以后还移动过、抽搐过什么的?”

“没有。”

“我读过资料,在法国大革命期间,还没发明断头台、还是由刽子手亲手执行的时候,死刑犯都听说刽子手偶尔会失手,而且如果他们站得起来、下得了行刑台,就可以自由离开。当时好像有些人没有头了还试着站起来,走了几步路才倒下,群众当然是欢声雷动。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有个科学家解释过,大脑可能某个程度上预先设定了程序,而且肌肉可能会超时运作,因为头被砍下来之前,有大量肾上腺素注入心脏;剁鸡头的时候就是这样。”

医师露出讪笑的表情,“很有娱乐效果,警官,不过恐怕这些是无稽之谈。”

“那这个你怎么解释?”

他把克利普拉和如娜躺在地上的照片递给医师,医师看着照片,然后又戴上眼镜仔细端详。

“解释什么?”

哈利指着照片,“你看这里,他的手被她的头发盖住。”

医师眨眨眼,彷佛眼睛里有一小粒灰尘,让他看不清楚哈利的意思。

哈利挥走一只苍蝇,“唉,你知道人的潜意识可以凭本能就做出结论,对吧?”

医师耸耸肩。

“这么说吧,我的潜意识在我不自觉的状况下就做出结论,判断克利普拉开枪自杀的时候一定是躺着的,因为只有这样,他的手才有可能放在她的头发下面。可是从弹道角度看起来,他中弹的时候人是站着,他怎么可能先对她开枪,然后对自己开枪,又让她的头发盖在自己的手上面而不是压在下面?”

医师拿下眼镜,又擦了起来。

“或许两枪都是她开的。”他说。不过这时哈利已经走了。

哈利摘下墨镜,瞇起刺痛的眼睛,往阴暗的餐厅里看。有一只手在空中挥,他就往棕榈树下的一张桌子走过去。那人站起来的时候,一束阳光让他的钢边镜框闪了一下。

“看来你收到留言了。”达格芬·图鲁斯说。他的衬衫腋下有两大块深色,椅背上挂着一件外套。

“柯兰利督察说你打过电话。什么风把你吹来?”哈利伸出手问。

“大使馆的行政工作。我今天早上到的,来处理一些文书作业。还有我们得任命新大使。”

“彤亚·魏格?”

图鲁斯露出有气无力的微笑,“要看看,得考虑很多事情。这里吃什么好?”

一个服务生已经站在他们的桌子旁边,哈利抬头看他,表示探询的意思。

“鳗鱼,”服务生说,“越南风味,加了越南的玫瑰红酒和──”

“不要,谢谢。”哈利说,然后仔细看了菜单,指着椰奶汤,“还有矿泉水。”

图鲁斯耸耸肩,点头表示要一样的。

“恭喜啊,”图鲁斯往齿间塞了一根牙签,“你什么时候走?”

“谢谢,不过恐怕你的祝贺来得早了点,图鲁斯,还有几条线索要收尾。”

牙签停住了,“收尾?那不是你的工作,你打包回家就好。”

“没那么简单。”

那双冷硬、蓝色的官僚眼睛炯炯发光,“结束了,你听懂了吗?案子已经破了,昨天奥斯陆的头版全都写了,克利普拉杀了大使和他女儿。不过我们会撑过去的,霍勒,我猜你说的是曼谷的警察局长,他说他们看不出动机,还说克利普拉可能疯了,这么简单,又这么完全无法理解。不过重要的是大家会买账,而且是正在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