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爱恨皆枉然 第一章.宁天(第2/6页)

议事厅光线充足,可偏巧就有团暗影遮住了他的脸,让晚媚看不真切。

伏在房顶的时候也是如此,不管晚媚换哪个角度,那暗影是无处不在,让她只能看见一个朦胧的轮廓。

这个宁王,断然也不简单。

晚媚暗叹口气,将红伞提到了手中,转头打量殷梓:“我不惶恐,因为我和阁下一样,都是受邀而来。”

说完她就将手搭上伞柄,手指向前,将伞面缓缓撑开。

殷梓的神色瞬时就犀利起来,一记眼刀杀向宁王:“我夺了王爷盐茶道的权,断王爷财路,王爷是邀人前来清算的吗?”

等他这句说完,晚媚的红魔伞已经霍然张开,地涌金莲黄得灿烂,直往他眼前逼来。

宁王衣动,将手间茶杯握得粉碎,一边清喝:“来我宁王府挑拨离间,你也未免太过自信!”

殷梓也即时长笑,中指通红,血液在指尖聚集,遥遥指向晚媚。

“挑拨我和王爷,你也未免太自作聪明!”应了宁王一句之后他笑意收敛,中指里涌出一丛鲜血,被他弹上半空,立时化作三道血箭。

晚媚撑伞,脸隐在伞骨后,并不退却。

血箭迎上了伞面,红伞顺势旋转,卸去了千斤之力。

伞后的她已经到了殷梓跟前,红伞之后脸容娇俏,衣袖隐隐鼓动。

身后宁王终于发难,衣襟带风,挥掌击向她后背。

千钧一发那刻晚媚闪身,宁王的掌风从她身际擦过,‘忽’一声直取殷梓。

红魔伞的伞骨也在这刻翻转,伞骨往前,十二枝直射殷梓要穴。

局面有了微妙的变化,突然间就成了她和宁王合攻殷梓。

殷梓并不惊讶,紫衫迎风,袖角一个回旋,将宁王的掌力沿原地折了回去。

对晚媚那一击,他远未尽全力。

他的心神,七成是用在了防范宁王。

彼此猜忌防范,这便是他和宁王多年来共处的姿态。

晚媚笑得无声,单手一旋,将神隐从伞柄里抽出,腰肢在瞬间回拧,将鞭身指向宁王。

宁王迎着殷梓送回来的掌风,一刻间不及分身,已经被鞭尾刺进了心门。

若论单打独斗,三人之中晚媚武功最弱。

可殷梓和宁王之间有道隙缝,足够她施展心计。

申时一刻整,任务即将完成。

晚媚抬头,终于看清楚了宁王的样貌。

两眼黑沉,然而全无焦距,鼻挺直,样貌英挺带三分落寞……

这张脸,晚媚绝不是第一次见到。

宁王郁宁天,竟然就是公子。

※※※※

“腊梅上头的雪,这么麻烦,树枝上头的雪莫非就不是雪……”

花园里头的丫头噘嘴,拿一只密瓷罐,万分不耐烦地一朵朵扫腊梅花上的雪。

“雪当然都是雪,没什么两样,所谓香雪,其实不过都是噱头。”门内有人幽幽发话,声音虚弱:“可是你我要靠这噱头吃饭,没办法。”

丫头‘哦’了声,继续采她的香雪,又问:“还是只采一罐,只做四十九瓶香膏?”

“是。”门内人低声,伸出手来,将膝盖上的毯子又往上拉了拉。

伤处的疼痛是一日甚过一日,已经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克制。

好在他还会忍受,已经习惯在忍受中数时日流过。

“又是发怔,大白天的,睁着眼睛发梦。”

园子里突然有人发话,不是丫头,是玉惜,安定城当之无愧的头牌。

门里那人抬头,看她:“有心情奚落我,你是已经有了决定吧。”

玉惜皱皱鼻子,也看他:“你胖了一点点,现在看起来有点象人了。”

那人不发话,仰头失笑,眼底的青痕益发明显。

没错,他现在是象人了。

可大半年前玉惜在坟场捡到他时,他的模样就绝对是个鬼,一个凄惨万分的鬼。

那时玉惜还是妓院里面一个不入流的歌妓,偷跑出来给娘亲烧祭,回转的时候刚巧看见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