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第2/2页）

他们蜷身穿过一条公路。动作似悄无声息地滑行。幽暗的树林窸窣一片。铁丝网被野蛮地切断。星星成了帮凶。他们闪闪烁烁，似乎在传递命令。远方的山峦似块块黑云。下面平原里的小村庄灯光闪闪。弯弯曲曲的水管里流水潺潺。洒水车水花飞溅。他们通过皮肤、胶鞋、手掌、发根感觉到声音。悄悄绕过峡谷中隐藏的骑兵。侧身穿过一小块黑压压的果园。小石沙沙作响。有信号。阿兹兹打头阵。哈利利蜷身一堵矮墙后面。一只胡狼凄厉地尖叫，接着陷于沉默。冲锋枪子弹上膛，一触即发。锋利的匕首寒光闪闪。沉闷的呻吟。泛着咸味的冷汗。不屈不挠。无声地勇往直前。

明亮的窗前，一位疲倦慵懒的女人探出身子，关上窗户，消失了。睡眼惺忪的打更人剧烈地咳嗽着。双胞胎兄弟在荆棘丛中匍匐行进。雪白的牙齿咬断手榴弹导火索。声音嘶哑的打更人打着饱嗝，转身走了。

巨大的水塔沉重地耸立着。棱角在黑暗中十分柔和，投下阴影。曲曲弯弯的四肢伸向四周，像是在翩翩起舞，像是在做爱。如同出自一体。电缆。计时器。导火线。雷管。点火器。他们冲下小山，冲向空旷的远方，脚步轻盈。潜行在毗连地平线的斜坡上，渴慕爱抚。脚下的矮小植物平展挺直。仿若一叶轻舟滑过宁静的水面。石径。山谷口。周围的秘密伏兵。黑压压的松柏。果园。羊肠小道。他们轻巧地依附在悬崖峭壁上。耸起鼻孔。手指摸索着攀缘物。西天边上划过一道闪电。随之是一阵既突如其来又在意料之中的沉闷雷鸣。回声时断时续，在山洞里回荡。

继之爆发出一阵大笑。狂野，嘶哑，颤颤巍巍。迅速握紧拳头。山上孤零零的角豆树荫。草棚。一盏乌黑油灯。开始时说的话。欣喜的叫喊。安睡。外面是一个紫色的夜晚。山谷里降下浓重的雨露。孤星闪闪。山脉绵绵。

我送走他们。黎明时分他们将回到我这里。衣衫破损，但周身发热，汗气弥漫。

微风和煦，轻拂松枝。天边渐渐现出鱼肚白。浩渺的太空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