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丁语学校学生(第3/17页)

她这种感情,对卡尔·鲍埃尔得益匪浅,他也很快地适应了下来,正如好些这样年轻的孩子一样,对这全部提供的物品,哪怕是少得可怜,他也总是乐意地,也好像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样,没过几天,那次在地窖门口,那种如此难为情的初次遭遇,他已忘记得一干二净,而每天黄昏,在楼梯上哼着《金色的夕阳》这支曲子,却好像是习以为常的了。

如果巴勃脱这种助人为乐的举措仅仅局限于持久的食物周济上,那么,尽管他这样感激万分,然而存在于他记忆中的巴勃脱的形象也许不会永远这样的生动活泼。青年容易饥饿,然而她却拥有一股极大的热忱,与青少年的良好关系,如果单靠干酪和火腿,不错,甚至单靠地窖里的水果和酒类,怕是无法长此以往地保持下去的。

巴勃脱不仅在库斯特勒宅子里,受到不可缺少的高度重视,而且在邻舍之间,也享有无可指摘的崇高声誉。她来到这儿,正派的行为就蔚然成风。那班女邻居对此全都肚里有数,因此,只要她们的婢女,即使那些年轻人与她过从甚密,她们看在眼里,也有说不出的愿意。谁通过她的举荐,就可受到优惠的待遇,谁与她亲密无间地交往,也能成为使女组织和少女团体中的佼佼者。

下班之后和星期天的中午,巴勃脱很少孤零零的,而总是由一班年轻的婢女团团簇拥着,她帮助她们把时间打发过去,也为她们出谋划策。这时,她们做各种游戏,有时唱歌,有时猜谜等等,其中不论哪一个,她的未婚夫或者兄弟,也允许把他们带来。当然,这不过是偶尔为之的,因为,未婚妻们多半对她们这个圈子不久就会背信弃义的,而年轻的徒工和仆人,跟这些姑娘一样,往往与巴勃脱不会友好相处的。放荡不羁的谈情说爱,她可忍受不了;如果她们中的一个保护者,执意走这样一条路,经过她严肃的劝戒,却依然如故,那么,那人就要被她拒之于门外了。

在这样一个健康的团体里,拉丁语学生就往往是她们的座上客了。在她们那里,也许他比学校内可学到更多的东西。他参加这个晚会,是从来不忘记的。它一般安排在后院,姑娘们安坐在楼梯的阶梯上和空箱子上,这时,天色已黑,头顶上轮廓分明的四方形的黄昏天空呈现出微弱的淡蓝光芒。巴勃脱来到半圆形地窖的入口处,坐到一个小箱子上,卡尔则尴尬地站在她的旁边,身子靠在门框上,一声不响,只是透过沉沉的暮色,轮番地观赏着姑娘们的脸蛋,同时他有点害怕,如果他的那些同学知道了他晚上有这样的交际活动,将会产生什么流言蜚语!

啊,这些姑娘的脸儿呀!他只要看上一眼,每个人都能认得出来,然而,目前她们处在半暗不明的灯光下,身子又挤在一起,这样情况就有所不同,而他在她们的眼里,纯粹是个谜儿!就是在今天,他也依旧记得各人的姓名和脸形,也知道各人的生平事迹。她们都有各自的履历!在这几位年轻婢女的生命历程中,她们的命运,严肃的性格,生活的压力以及妩媚的姿态,他都了如指掌!

安娜·封·格吕恩·鲍姆也在场,作为最年轻的姑娘,她在初次干活时曾有偷窃行为,坐了一个月监牢。这几年来,她已变得忠实、诚恳,被大家视之为一颗小小的珍宝。她有一双褐色的大眼睛,一个冷漠的小嘴巴;她沉默寡言地坐在那儿,怀着冷静的好奇心,目不转睛地瞧着这小伙子。然而,她的宝贝,当时由于她那段与警察的纠葛而背弃了她,已经结了婚,眼下又成了鳏夫。他又在追求她,心想把她完全占为己有,但是,她却态度生硬,做得好像对他毫无兴趣似的,尽管她暗中还是跟旧时一样,对他情意绵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