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一具木乃伊的谈话(第2/8页)

打开这第二个木箱(这次开得很容易),我们又发现了第三个,又是棺材形状,与第二个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它的质地是杉木,还散发出那种木料特有的芳香。第二个箱子与第三个之间没有填充物,两个箱子紧紧相扣。

打开第三个箱子,我们发现并取出了木乃伊本身。我们本以为会像通常一样发现它被包裹在一层层亚麻布带或绷带之中,可结果我们却看到了一种纸莎草做的缠裹物,外面涂有一层镀金描画的熟石膏。石膏上的绘画主题表现了所想象的该灵魂的各种义务,它被引荐给诸神的场景,以及许多完全相同的人物形象,后者很有可能就是为制作木乃伊的人所画的像。包裹着的木乃伊从头到脚就是一块柱形或竖形的碑,上面铭刻着表音象形文字,再次给出了死者的姓名头衔以及他亲属的姓名头衔。

在这样缠裹着的脖子上,套着一个柱形玻璃珠项圈,玻璃珠五光十色,其排列形式构成诸神和圣甲虫等的化身,伴着那个有翅膀的太阳。腰部也有一个同样的项圈,或者说腰圈。

剥掉那层纸莎草,我们发现尸体保存得完好无损,没有丝毫异味。尸体表面呈红色。皮肤结实、平滑而富有光泽。牙齿和头发完好如初。眼睛(似乎)被剜去,代之以玻璃眼珠,显得非常漂亮并逼真得令人惊叹,只是目光之凝视多少显得过于坚毅。手指和脚趾的指甲都被镀了亮晃晃的金。

格利登先生认为尸体表层的红色完全是由于沥青所致,但用一钢具轻刮表层并将刮下的一点粉末投入火中,樟脑味和另一些树脂的芳香味清晰可闻。

我们非常仔细地在尸体上寻找通常取出内脏的开口,但令我们吃惊的是竟然未能找到。而当时在场的人,竟无人知晓完整的或没有开口的木乃伊并非不常遇见。制作木乃伊的惯例是从鼻孔取出脑髓,在体侧切一开口掏去内脏,接着剃须,洗净,浸以盐,然后放上几个星期,最后才开始那种被严格地称之为“香存”的涂油填香处理。

由于没找到任何切口的痕迹,庞隆勒医生开始摆弄器具准备实施解剖。这时我注意到时间已是深夜两点,于是大家一致同意把体内考察推迟到第二天晚上进行。当我们正要分手离去,有人突然提议用伏打电堆来进行一两次实验。

为一具至少已有三四千年历史的木乃伊通电,这主意即使说不上聪明绝顶也足够新鲜,我们大家顿时都想一试。怀着一分认真九分玩笑的心情,我们在医生的书房里准备好了电池组,并把那个埃及人搬进了书房。

我们费了好一番手脚才终于将尸体的太阳穴肌肉裸露,那里的肌肉显得不像尸体的其他部分那么僵硬。但正如我们所料,通电之后尸体对电流理所当然地没有任何感应的迹象。这第一次实验的结果的确显得非常明确,随着一阵对这种荒唐行为的自我嘲笑,我们互道晚安准备回家,这时我的目光无意之间落在了那具木乃伊的眼睛上,并立即在惊奇中被吸引住了。其实我最初短短的一瞥已足以使我相信,那双我们都以为是玻璃珠的眼睛,那双刚才显而易见是大睁着的眼睛,现在已基本上被眼皮遮住,只剩下很少一点白膜还可被看见。

我高声提请大家注意,大伙儿马上就注意到了这个明显的事实。

我不能说我当时因那种现象而感到了惊恐,因为“惊恐”二字于我当时的情形并不精确。不过要不是有黑啤酒垫底,我很可能当场发神经病。至于其他诸位,他们当时的确没有试图掩饰其明白无误的丢魂丧魄。庞隆勒医生的惊骇状实在让人可怜。格利登先生以一种奇特的步伐逃得无影无踪。而我相信,西尔克·白金汉先生还不至于无耻到否认下列事实的地步,他当时手脚并用爬到了桌子下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