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桶蒙特亚白葡萄酒(第2/2页)

我朋友的步态不甚平稳,每走一步他帽子上的戏铃都丁当作响。

“那桶酒呢?”他问。

“就在前面,”我说,“可请看洞壁上这些白花花的网状物。”

他转身朝向我,用他那双因中酒而渗出黏液的蒙眬醉眼窥视我的眼睛。

“硝石?”他终于问道。

“硝石。”我回答,“你这样咳嗽有多久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我可怜的朋友好几分钟内没法回答。

“这没什么。”他最后终于说。

“喂,”我断然说道,“咱们回去吧;你的健康要紧。你有钱,体面,有人敬慕,受人爱戴。你真幸运,就像我从前一样。你应该多保重。至于我,这倒无所谓。咱们回去吧,你会生病的。要那样我可担待不起。再说,还有卢切西……”

“别再说了,”他道,“咳嗽算不了什么,它要不了我的命。我不会咳死的。”

“当然,当然,”我答道,“其实我也不想这么不必要地吓唬你,不过你应该尽量小心。咱们来点梅多克红葡萄酒去去潮吧。”

说完我从堆放在窖土上的一长溜酒瓶中抽出一瓶,敲掉了瓶嘴。

“喝吧。”我说着把酒递给他。

他睨视了我一眼,把酒瓶凑到嘴边。接着他停下来朝我亲热地点了点头。他帽子上的戏铃随之丁当作响。

“干杯,”他说,“为安息在我们周围的死者们干杯。”

“为你的长寿干杯。”

他再次挽起我的胳膊,我们继续往前走。

“这地窖,”他说,“可真大。”

“蒙特雷索家是个人丁兴旺的大家族。”我回答说。

“我记不起你家的纹章图案了。”

“蓝色底衬上一只金色的大脚,金脚正把一条毒牙咬进脚后跟的巨蛇踩得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