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第4/18页)

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我依然抱着这样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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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遇见了麻宫樱。说起我跟她戏剧性的相逢,首先得说说二〇〇二年八月二日下午四点四十分,我站在地铁广尾站二号站台的理由。

那天中午,我简简单单地吃过午饭,像往常一样走向位于白金台的健身俱乐部。

白金台位于东京港区,那里经常可以看到美丽优雅又年轻富有,被称为“白金夫人”的上流社会的太太们。她们坐在高大银杏树下的露天咖啡馆,愉快地喝着高档红茶。白金台的主要道路是俗称“白金大道”的外苑西路,我隔天就要去一次的健身俱乐部就在外苑西路上一座大楼的三层,每次去都要练到大汗淋漓。

白金台毕竟是白金台。那个健身俱乐部虽然比较狭窄,但闷热的空气里除了汗臭味以外还飘散着“白金夫人”的香水味。当然,真正的“白金夫人”是不会光顾这里的,我只看到过一走路臂膀上的肥肉就会有规则地颤抖的中年妇女,还有长年坐办公室,白皮肤与黑腿毛形成强烈反差的公司职员,靠养老金过日子的白发稀疏的老人,以及穿着校服的中学生。

很多人参加健身俱乐部的目的不过是找人聊天解闷,我可不是这种人。我纯粹是为了锻炼身体。要想尽情享受性爱的快乐,就得搞好健康管理。请别误会,我锻炼身体的主要目的可不仅如此,这最多占两成,还有八成是为了胜任我的工作。我是一名职业保安,柔弱的身体可经不起风吹雨打。

除了练出硬邦邦的六块腹肌,我还可以躺在板凳上轻松自如地推举八十公斤重的杠铃,这也是我认真锻炼的另一个证据。不要觉得八十公斤算不了什么,那可大大超过了我的体重。要知道,任何人举起超过自己体重的杠铃,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好了,现在让我们进入正题,说说发生在八月二日的事情。

由于正值暑假,俱乐部里突然涌进很多学生模样的人,健身房里乱糟糟的。这种情况下很难集中精力锻炼,而精力分散容易导致受伤,于是我离开俱乐部的时间比平时早了一些。尽管如此,我也已经做了躺举、抓举、挺举,折腾了近两个小时。

我冲完澡,把长发拢到脑后用橡皮筋扎起来就往外走。走出大厅的时候,一个光秃秃的脑袋上缠着印花头巾,看上去色迷迷的家伙靠近了我。

“成濑学长!您辛苦了!”这家伙叫芹泽清,大家都叫他阿清,也是这家健身俱乐部的会员,两道又粗又黑的眉毛呈八字形趴在小眼睛上方,看上去真叫人恶心。他厚脸皮地向我伸出手。

“干什么?”我看都没看他一眼,掏出一支烟叼在嘴上。

“干什么?我说学长,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吗?”阿清双手合十,冲我连连作揖。一看这家伙的嘴脸就知道他是个软骨头。在健身房里,他从来不碰杠铃、哑铃之类的健身器具,只会蹬蹬健身脚踏车。他最喜欢挤到女人堆里跳摇摆舞。

我叼着烟打开挎包,掏出一个蓝色塑料袋递给他。他接过去向塑料袋里瞥了一眼,嘴角立刻贪婪地耷拉下来,傻乎乎地一个劲儿用食指摸他那仿佛被垃圾车碾扁的癞蛤蟆似的塌鼻子。

“谢谢您,学长!”阿清喜笑颜开。

塑料袋里装的是色情片录像带。这小子可谨慎,怕出租黄色录像带的地方不借给他,每次都求我帮他借,他再来我这里拿。

阿清叫我学长,并不只是因为我比他大七岁。他现在是东京青山高中的在校生,而我是从该校毕业的。我跟他是在这家健身俱乐部认识的,由于是校友,回家路上会一起喝杯茶,到便利店买点零食,偶尔我也摆摆学长的谱,请他到六本木去喝酒。

“什么事让你们这么开心?”身穿紧身运动衣的健身教练高村结花笑眯眯地凑过来问道。结花今年春天刚从体育大学毕业,从长相到说话的口气都还稚气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