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廊里的天使(第2/4页)

“英国国王,”他评价道,“只是个摆设,可没有美国总统那么有实权。”

“他的王权很有限,”简那度带着深沉的喉音说道,“那只是受惯例限制,并非法律规定。事实上,英国国王仍是全世界权力最大的君主。” 他边说,边用粗黑的手指小心地拨弄着手表的内脏。

“已故的爱德华七世,尽管有很多不足,毕竟还是个聪明人,”甘特舔了舔大拇指说。“现在他们推选的那个人真是个无用的傻瓜。”说完后狡黠地轻声笑了一下,对自己的措辞感到开心,同时还顽皮地扫了一眼那位瑞士人,看看他有没有听懂他的话。

此时穿戴时尚、仪态华贵的伊丽莎白“女皇”正朝店铺门口走来,他不安的眼睛便紧紧盯着她。她快活地笑着,率直的眼睛盯着光滑的大理石墓碑和上面刻的羔羊与天使。甘特毕恭毕敬地向她躬身施礼。

“晚上好,夫人。”他说。

她忽然不见了。一会儿又走了回来,坚定地踏上宽阔的台阶。十二年来,他一直望着这个女人朝她走来。

“有什么事吗,夫人?”他殷勤地问,“伊丽莎白,我刚才还跟简那度说您是这个小城里最时尚的女士呢。”

“嗯,甘特先生,那你可太抬举我了,”她冷静、沉着地说,“你把每个人都说得很好。”

她和颜悦色地冲简那度点了点头,这个大脑袋、面色沉郁的瑞士人转过脸来应了一声。

“哎呀,伊丽莎白,这十五年来你可是一点也没变化啊。我看你一点都没变嘛。”

她三十八岁了,可她对此并不以为然。

“噢,是吗,”她笑着说,“你说这话只是为了让我开心。我可不是小姑娘了。”

她皮肤白皙,脸上长着几颗好玩的雀斑,胡萝卜色的头发,薄薄的嘴唇生动而幽默。她身段虽不似从前,但却修长、结实。她精力充沛、举止优雅。

“你的姑娘们都好吗,伊丽莎白?”甘特友善地问道。

她的面色流露出伤感。她慢慢脱下了手套。

“我今天来正是为这个,”她说,“我上个星期刚失去一个姑娘。”

“噢,”甘特面色严肃地说,“我真的很难过。”

“她是我那里最好的姑娘。”伊丽莎白说,“为了她,我什么都愿意做,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她接着说道,“我做这些并不会后悔。我请了医生,雇了两位护士一直守在她身边。”

她打开手提包,把手套放了进去,又从里面抽出一条蓝边小手绢,悄悄抹着眼泪。

“哎——哎——哎,”甘特边说,边摇了摇头。“可怜,可怜,可怜啊。到我办公室来吧。”他对伊丽莎白说。他们走进小店,坐了下来。伊丽莎白擦干了眼泪。

“那姑娘叫什么名字?”他问。

“我们都叫她丽丽——她的全名叫丽莲·里德。”

“哎呀,我认识那个姑娘。”他大声叫道,“两个多星期前我还跟她说过话呢。”

“就是她,”伊丽莎白说,“她去世了——是大出血,一阵接一阵的。就是这儿,”她轻拍着自己的腹部。“直到上星期三才有人发现她病了,星期五她就去了。”她又哭了起来。

“太——太——太,”他惋惜地叫着,“可怜,真可怜啊。那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小美人。”

“甘特先生,我待她就跟自己的亲闺女一样。”

“她多大啦?”甘特问。

“二十二。”伊丽莎白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太可惜了!太可惜了!”他附和道,“她有亲人吗?”

“没人管她,”伊丽莎白说,“她母亲在她十三岁就死了——她是在我们这里蜂窝口出生的——她的父亲,”说到这她加重了语气,“是个没心没肝的老浑蛋,只顾自己,从不关心这孩子,也不关心任何人。出殡时他都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