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第2/3页)

“你……要为了她而同阿邵争么?”

常昀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头看向济南王,“我猜你一定不希望看到那样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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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的确不希望。大家都是兄弟,若真是为了女人、权势、地位而阋墙,那可真是……”

“但阿凇,有些事情,并不会因为你的遗憾而中止。”常昀面无表情的指出这一点。

济南王想起了和常昀最开始认识的那段时光,那时的常昀因为和他们并不熟悉,所以不怎么笑,在对很多事情的处理上,也是这么冷酷而又尖锐。

“不过我并不想和阿邵争什么。”常昀又说。

他眼眸空茫,语气却是冷静的,“假如我真的为了一时之意气同阿邵去争去抢,也许我会在这一过程中丧失理智,做出一些自己不喜欢的事来。”

“可是,我心里真的很不好受。”顿稍作停顿后,他又轻声说道。

济南王注意到他的声音都在微微发抖,是真的痛苦至极。

“我难受不仅仅是因为阿邵,要是我真想和他抢什么,他不会是我的对手。”常昀像是逞强一般轻哼了声,转而却又将脸埋进了双手之中,努力克制着某种情感,“我只是从阿邵这件事上,猛地意识到了一件事。”

夷安侯眼里只有丞相的外孙女而没有褚谧君,他则是只记得褚谧君,而忘了对方的身份。

自欺欺人,这四个字用来形容他还真是再正确不过。他不是不知道褚谧君和他的未来将是什么样,他只是什么也不愿意去想。

若干年后,她将会是最适合做皇后的人。而他不一定会是皇帝。

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自己要做皇帝。

他不是一个适合做皇帝的人。皇帝是什么?皇帝不是什么所谓的上天之子,也不是金殿之上发号施令的孤家寡人。

皇帝需要肩负万民,需要维系苍生。皇帝在登基那一刻起,便被奉上这个王朝最高的地方,一生都在他人的目光之中。

眼下皇权暗弱,这注定了下一任君王要走的是一条极其艰辛的道路。要么是甘为傀儡,一生困于笼中任人摆布,若是权臣心慈手软,或许能得到一个善终,崩后还能有个不褒不贬的谥号,若是运气差些,那或许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当然也可以选择抗争。

现今的皇帝,他的叔父走得便这样一条路。那人坐在御座之上耗尽了一生精力同自己的恩人兼死敌斗争着,竭尽全力想要从对方手中夺回被侵夺的权力,结果是怎样,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皇帝并不无能,更不庸碌,他是个睿智而博学的人,对于治国颇有见解——这点常昀能够从之前几次和皇帝的接触中感受到。

常昀不敢确信自己的智慧能够胜得过眼下这位皇帝,更别说从臣子手中重振皇权,统御天下。谋求皇位为的是私欲,而得到皇位之后该做什么,能做什么,这个问题谁又能回答。

外戚与皇权相伴而生,却已经成了妨碍皇权的障碍,褚谧君姓褚,若是真的到了两方不能相容的时候,她又该怎么办?

这些事常昀不愿去想,却不得不面对的事。

可明明他的心愿不过是去做个周游九州的画师而已。

***

皇帝放下手中的书卷,疲惫的按了按自己的眉心。

他看的是一卷记载农事的典籍。帝王与儒者不同,需要通晓的不止是诗书,还有农商百工之事。

“陛下歇歇吧。”楼贵人轻柔的声音响起。

这个陪伴了皇帝十余年的女子挥手示意宦官退下,上前用皇帝所熟悉的手法为他轻轻按摩头颈,力道掌握的恰到好处。皇帝合上了双眸,陷入了放松的状态中。

“陛下近来好像有挂心的事情。”楼贵人用闲聊的口吻问道。

“朕近几日,在想新阳。”皇帝说:“那毕竟是朕唯一的女儿,就这样嫁出去了。朕感觉朕好像失去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