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第2/3页)

人家有高官厚禄、有香车美人、有前程似锦,他们父子似乎就只剩贱命两条——这么想想的话,常昀揍杨家八郎还真是揍得好,反正孑然一身,没什么好失去的也就不必害怕,大不了把命豁出去就是了。

不过身为正派皇亲,混成这样也真是种不幸。

“好在这回你还是全身而退了。”缄默良久后,清河王以一种故作轻快的语气重新开口说道:“爵位虽然没用,但清河王总比庶人要好听。皇后为什么放过你,你知道么?”

“不清楚。”常昀冷冷道:“皇后就和我随意的聊了一会,半句责怪的话都没有,这事就这么揭过去了。”

“听说皇后的侄女帮了你?”

“父亲错了。”常昀用脚尖踢着地上的雪,“她之所以站出来只是迫于形势而已。那可是褚丞相的外孙女,既不会轻易心软,也不是心善的人。”

“但她确实是想过要帮你。”

“……若是不论动机的话,她的确是向我伸出过援手的,只是我不需要而已。但无可否认,她曾试图拉我一把,凭这点我就得感激她。父亲,府里还剩多少钱,你替我置办一份礼物,然后找人送上去做谢礼好了。”

“既然是致谢,何不亲自登门?”

常昀将地上的雪球一脚踢向了冰面,“我有点讨厌她。”

他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反正就是对褚谧君那样的人喜欢不起来。

其实在过去的十三年岁月里,他和褚谧君见过好几次面。一个是皇亲一个是国戚,一年里总有几次碰面的机会。

每一回他见到褚谧君,都能看到这个与他同龄的女孩被众人簇拥着,一身沉重繁复的华服,脸上的笑容虚假而僵硬。除了假笑之外,她脸上好像从来没有别的什么表情。哪怕是在身为孩子最吵闹的年纪,当别的小孩因一些幼稚的小事而大笑或者大哭的时候,褚谧君也只会安安静静的端坐在长辈身边,动也不动,像是个被精心装饰过,却又毫无生气的偶人。

少年人的喜爱和厌恶总是来得莫名其妙。清河王也不打算去管,“你还打算在这次冷风么?”

“父亲若是待的不耐烦,就先走吧。”

“我有些话,要与你外祖家说。他们今日也进宫了,你……”

“父亲去吧,我就算了。”常昀母亲早逝,和外祖家并不亲近。

清河王不勉强儿子,知道常昀不喜交际,于是转身离开,将儿子留在了这里。

常昀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会,他一步步走上湖面的拱桥,站在了桥中央。

脚步声忽然快速逼近,他回头,恰好看见有个内侍打扮的人冲了过来,猛地推了他一把。

在下坠的那一瞬间,常昀抓住了对方的衣襟,带着他一起从桥上摔下。湖面的薄冰承受不了这样的撞击而碎裂,冰冷的湖水霎时将人吞没。

***

傩祭还未结束时,皇后褚亭便返回了中宫歇下了。

她素来厌烦这种繁琐无谓的仪式,年轻时还她还算老实,后来她发现自己这个皇后无论称职与否,因为褚相的缘故,她也总免不了被人抨击,她索性就随着自己的性子来了。反正她就算不称职,也没有谁能够废了她。

她这年也有四十多岁了,身子不比年轻时那样轻灵了,沉重的假髻和首饰压得她脖子酸疼,一回到椒房殿她便让侍女卸去了那一堆的东西,然后又重新给她绾了个松松的堕马髻。之后便倚在软榻上休息。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她听说有人来找她。

是皇帝无法容忍她的任性妄为,所以派人来找她回去么?

不,不是。是她的外甥女来找她了。

褚皇后从榻上坐直,露出温柔的笑意,“让谧君进来吧。”

*

从十年后的世界回来,褚谧君又一次见到了自己的姨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