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囚徒(第2/5页)

“难道我们不能去鲁宾的牢房吗?”吉布森问道。

“天啊,当然不能。”我回答道,心想看来得赶紧劝说她打消这个念头,我继续说道,“我跟你讲讲我的亲身经历吧,那次经历简直可怕极了。当时我还在英国中部的一个监狱里做医生,有一天早上,轮到我在监狱的医院巡房。当我穿过一条过道的时候,忽然听见旁边墙里面传来一阵诡异而吼叫声。”

“‘这是什么声音呢?’我向身旁的狱警问道。”

“‘这些犯人正见他们的来访的朋友呢。’他回答说,‘你想见识见识吗?’”

“接着,他抽出一串钥匙,打开了一扇小门。随着小门被推开,原本遥远模糊的声音瞬间变得震耳欲聋。我走进门口看到的是一条狭长的通道,通道的尽头坐着一名狱警。通道两侧是两排巨型的牢笼,分别供犯人和探监的人使用。牢笼里一张张脸,一双双手密密麻麻地并成了一排。那一幅景象真是令人毛骨悚然:每个牢笼背后的景象都不尽相同,有的是扭曲的表情,有的是狰狞的笑声,有的是一双焦躁的手不安地抓着牢笼的围栏。每个人似乎都在用最大的声音喊话,想让对方能够在这喧嚣的环境中听见自己。然而因为每个人都在嘶吼,所以里面声音大得已经听不见任何人说的任何一句话。在这样的环境里我产生了一种奇怪而又可怕的幻觉:仿佛所有人都并没在说话,巨大的喧嚣声是从外面传来的;一张张粗俗而凶残的脸,表情扭曲,嘴巴不停地一张一合,下巴也随之不断地上上下下;他们情绪激动地盯着对面牢笼里的人,而嘴里却并没有发出声音。这使我想到动物园里的猴子,走在通道里的人也许应该给两边笼子里的人丢点儿花生米,或是扔几张纸给他们撕着玩儿。”

“这简直太可怕了!”吉布森忍不住惊呼道,“难道我们要跟其他的访客待在同一个笼子里,而且不受约束?”

“不,在监狱里没有什么地方是没有约束的。两边的笼子用隔板分出了一个个小的隔间,每个隔间都有个编号。犯人坐在一个隔间里,访客则坐在犯人对面的隔间里。彼此锁在相对的两个笼子里,中间还隔着一条狭长的通道。他们可以看到双方,相互交谈,但是严禁传递任何被违禁物,原因就不必说了。”

“当然,这些措施是有必要的。但是这对我们这些安分守己的良民来说也太可怕了。对于好人和坏人,监狱应该区分对待才对。”

“你还是不要去了,让我把你想说的话转达给鲁宾吧。你不用遭这趟罪,他肯定会理解并为之感到欣慰的。”

“不不不,”吉布森立刻反对说,“里面状况越是糟糕,我越是应该去。千万不能让他觉得就因为一点点的麻烦和困难,自己的朋友就不愿意来看他了。前面那是栋什么建筑啊?”

我们的马车刚从苏格兰大道拐进了一条幽静的道路,这条宽敞的大路在这偏远的郊外显得格格不入。路的尽头耸立着一座城堡般的建筑。

“那就是霍罗威监狱了,”我告诉她,“从现在这个角度看这个监狱还挺美的,但如果是从监狱的背后或里面看,那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我说完这句话后,在接下来的一小段路上车上的我们都一声未吭。马车驶进了监狱大院,停在了大门前。交代完马夫在外面等我们,我便上前敲响了大门门铃。很快旁边的一扇小门打开了,我们刚走进去,身后的小门便迅速地被关上了。走进小门后是一个接待区,接待区里还有一扇门,这扇门的背后是一个内院。透过一根根铁栏,我看到内院还有一扇通往真正监狱的铁门。办完必要的手续之后,我们跟一大群形形色色的人一起,在此等候正式探监。而吉布森此时正面带恐惧地查看着周围的人群。虽然她尽量在掩饰,但是她害怕的表情还是显露无遗。跟我们一起等的这批乌合之众显然还没有犯罪入狱,这可真是难能可贵。这些人的表情非常丰富,有的悲伤沉默,但大部分人都是兴奋得滔滔不绝,同时也有很大一部分人显得轻松愉快,甚至在相互打趣。